晚八点,华灯初上。
“汪不仁,这些年辛苦你了。”徐逸看了眼旁边屋子已经入睡的徐灵,平静开口。
在徐逸对面,汪不仁唯唯诺诺,闷着头说不出话来。
九年时间,恍然如梦。
曾经那意气风发的恶少,早已不见嚣张的模样。
“红叶,让薛一针日夜兼程,赶来巴山郡,二十四小时内,我要见到他。”徐逸微微侧头。
始终站在徐逸身后的红叶颔首:“喏!”
气氛,陷入沉默。
良久,汪不仁鼓起勇气:“徐逸,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徐逸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他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戎装染血,眼神深邃如星辰一般的男子,真的是当年那个体弱多病,被他欺负之后却倔强沉默,从不向父辈告状的徐逸?
徐逸隔窗眺望漆黑如墨的苍穹,古井无波的开口:“去了南疆,有位老人给我起了个新的名字,徐牧天。”
“新的名字?徐牧天?”
汪不仁猛的瞳孔收缩,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徐牧天!
是那个领百人铁骑,奔袭千里,杀得上万境敌溃不成军,围魏救赵夜狼关,迫使三十万大军回防救驾的徐牧天?
亦或者是一人之力堵一国之门,千军万马无一敢向前一步的徐牧天?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的……徐牧天!
汪不仁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从内心深处生出的颤栗。
徐逸。
徐牧天。
这本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名字,却汪不仁恍惚的瞳孔里,渐渐重合。
“你这些年为徐灵所做的一切,我已知晓,你的病虽是顽疾,也能治好。”
徐逸身躯微微往前倾了些,目光平静:“现在,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汪不仁嘴唇颤动,久久无语。
“不急,想好了再说。”
徐逸起身,走到隔壁房间,低头看去,心中一痛。
徐灵没睡,她睁着眼,眸中死灰,没有焦点。
“小铃铛,睡不着么?哥哥带你出去走走。”
徐逸说着,将徐灵拦腰抱起。
轻若无物,却重若千钧。
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不足七十斤……
徐逸亲自推着轮椅,带徐灵一起上了路边停靠的黑色悍马。
车身伤痕累累,狰狞而霸气。
“你就不去了,这是我家的私事。”
徐逸轻描淡写对汪不仁说了一句,黑色悍马如凶兽一般,在夜色下缓缓驶离。
汪不仁呆滞良久,返回屋里,颤着双手拿出屏幕有裂纹的手机,点开了新闻直播。
半小时之后,就该是徐牧天封王的重大新闻。
……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晨星酒店。”车上,徐逸柔声开口。
徐灵嘴唇颤了颤。
九年前,徐逸因不满父亲二婚,愤然离家,从戎南疆。
不到半年,巴山郡首富徐云曜,从晨星酒店一百零八层,一跃而下。
也在当晚,徐家千金徐灵,从四楼跌落草地,摔断双腿。
次日,赵钱孙李周,五家齐至,瓜分徐家偌大家业。
至此,名门徐家,家破人亡,泯然于众。
汪家大少汪不仁,因保护徐灵,遭受报复,汪家三十二口,除他之外,尽数命丧黄泉。
有人不让汪不仁和徐灵死。
要他们活着,猪狗不如的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
彼时的徐逸,初改名徐牧天,手握三寸寒铁,战苍茫之军,对巴山郡发生的一切无从知晓。
直到昨日,九年鏖战,苍茫破胆,国都悬白旗,举国投降,徐逸班师回朝,才知晓这被封锁八年半的消息。
有人,瞒他。
今夜的晨星酒店,有一场拍卖会。
压轴之物,却是徐云曜视之如命,曾说过要当做传家宝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
巴山郡五星级酒店,晨星酒店。
徐逸推着轮椅,有红叶紧跟半步之后,进入七楼。
偌大会厅,名流汇聚。
一个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
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拍卖会已过半场,稍作休息,便是压轴。
徐家兄妹的出现,颇为惹人注目。
一个戎装染血,一个粗布麻衣。
与各界名流、与辉煌大厅、与高贵优雅,半点也不匹配。
“看起来很陌生啊,你从哪里来?”一个黑裙女子款款而来,开口间,满是趾高气昂。
“贫民窟来。”徐逸平静应道。
“哇,贫民窟?来做什么?拍卖?”女子夸张捂嘴,似很惊讶,实则满脸嘲弄与不屑,没有丝毫隐藏。
“好臭,什么味啊。”旁边有人皱眉捏鼻。
其同伴则指着干瘦如柴,头发枯黄的徐灵:“是她身上传出来的臭味!”
虽然住在贫民窟,但汪不仁将徐灵照顾得很好,便是连脚上破洞的帆布鞋,也干干净净,身上更无臭味可言。
他们所谓的臭味,是贫民窟的味道。
“他身上也臭呢。”又有人指着徐逸,满脸嫌弃。
徐逸身上是有味道的。
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在煞气的搅拌下,于沙场上,令人胆寒。
但到了这腐朽之地,身处名流之中,他们不懂敬畏,只觉肮脏难闻。
“放肆!敢对我主不敬,你们……”红叶身上杀意再现,冰冷的眸子里,泛起尸山血海。
十五岁被徐逸从死人堆里挖出,单枪匹马,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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