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若只买自己的礼品东西,骑马两只手也就拎上门去了,可这回他还要替将军捎礼,要买的东西不少,便往街上雇了辆车替他运了东西到林府门口。
他也是世家出身,父母还在时家中也过得,后来相交的也都是世家子弟,也知道平常官宦之家怎么走礼。
只是林府这等地位财力,难道缺什么吃喝日用?再说银卫是边城,一应东西别说比不上京城,也比不上甘州。
他便没买虚的,只往皮子铺里买了好些好皮子,把陆将军给的四十两银子花得一干二净,他也拿出二十两一同买了皮子,装了整整一车,便是这回上门拜望送给林府的礼齐了。
买齐了送林府的礼,柳湘莲却并没立时上门。
他还想单独送莲姑娘些东西。
现今他身上所有财产,除了京中那处房子的房契外,统共就只有三百多两银子,还都是在林府时苏夫人给发的年例和去年攒下的军饷。
他从前是个手中留不住钱的人,不拘什么时候弄了些银子,随手就花用了,没的时候再去弄去。
还是到了林府做习武先生后,因敬佩林总督和苏夫人为人,想一直在林府效些力,便安安分分尊着府规不大出门花销,也不再多吃酒,赌钱更是一次不沾,银子也就这么攒下了。
等再到了宁远军,军营之中更是没处花钱,他这几年竟也能把银子存在手里了。
今年年初他领了军饷回来,点了点银子数儿,还心想他柳湘莲竟也能有攒下三百多银子的一天,换做五年前,他手里何时有过整数的银子?
昨晚柳湘莲又点过一回他的银钱,却觉得实在是太少了。
太少了,他就拿着这么点儿银子,有什么脸面和莲姑娘定亲成亲?
三年前的春天他刚到林府没过多久,府里陈嬷嬷的女儿出了阁,听得光陪嫁就有二三千两足足二十抬嫁妆,再加上夫家的十二抬聘金聘礼,凑足了三十二抬,真是风光大婚。
那还只是林府嬷嬷之女,便有这等体面,现今莲姑娘可成了林家正经堂姑娘,那嫁妆银子又该有多少?
他这点子积蓄,也不知道够不够莲姑娘嫁妆的零头……
虽说他和莲姑娘是两头传嗣,不比平常婚姻,女儿需要高嫁些为好,但柳湘莲点完了他的积蓄,还是觉得就他现在这样儿,连给莲姑娘入赘为婿都算是林家抬举他看重他了。
他当日对莲姑娘说什么“若是入赘为婿到了地下无颜面见祖宗”,现在想想也甚觉脸红。
他如今除了一个“世家出身”的名头外还有什么?小小九品亲卫队长,也没什么积蓄家产,除了这张脸还长得能看外,真真是没一点儿能配得上莲姑娘了。
也不知莲姑娘看重他些什么。
柳湘莲昨晚几乎没睡着,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最后他决定不管莲姑娘看重他什么,既然两人已经互明了心迹,虽还未走礼,他也得更卯着劲儿上进,早日升个一官半职,给莲姑娘请来封诰,才算对得起莲姑娘对他的心意。
这瓦剌真是,去年怎么就没来呢?若来了他多拿几个人头,哪怕只得个七八品,现在不是更有底气些?
林府里,文皎也终于腾出空来,拉着英莲和她数她的嫁妆。
那一日她本来就要和英莲说嫁妆的事儿,偏生韩琼英又来了,告诉她银卫知府重病的消息,她忙着忧心局势,也没那个心思和英莲说这个。
第二日便是银卫知府夫人顾氏上门拜望她,呆了半日,文皎本来有了心理准备,又见顾夫人年才四十有余,眼神里却带着掩盖不住的憔悴,便知道韩琼英说的是真的。
见过顾夫人,文皎那一日自然也没了心思说什么嫁妆,到了第三日,她又带着孩子们出门到银卫各处逛去,把城里各处好吃的好玩的慢慢玩儿慢慢逛,又逛了个三五日。
终于到了今儿,既不用出门,也没人来拜望,再担心局势也过去了,文皎才腾出空儿,吃过早饭拉着英莲,一样一样跟她数她的嫁妆每一项都是什么,都值多少。
去年年末确定要把英莲记到族谱上后,文皎就和林海商议过英莲的嫁妆要有多少。
按着大燕现在的习俗,公侯之家或是一二品大员之家的嫡女出阁,嫁妆少则一万两万,多则五万八万,算是不少得寒酸,也不多得出了格儿。
当年苏尚书白夫人给文皎准备的嫁妆本是三万两左右,再加上苏皇后皇上给的陪嫁一两万,加起来有个四五万,已是着实算不上少。
可因着是圣旨赐婚,林海又要娶皇后亲妹,他为显隆重,足足给苏家送了聘礼聘金加起来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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