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顾之珩整个人都有点晕眩,胸口像压了一块秤砣,呼吸困难。
这阵子因为要处理夏苡的事情,他经常在网上冲浪,但却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个绯闻的遗迹,应该都被韩予旻清除了。偶尔刷到夏苡粉丝咬牙切齿地提起生日,他也没留意,毕竟夏苡粉丝一直以来都把他当做头号敌人,一提起来就口吐芬芳,骂得太多了他也就麻木了。
据韩予旻说,那个半夜送粥的热搜就存在了一个小时,应该没有多少人看到,没想到,夏苡不仅看到了,还有那么多人也看到了,导演、制片人、助理、经纪人……
更没想到的是,那天居然这么凑巧,正好是夏苡的生日。
他知道夏苡的农历生日,九月初十,差不多桂花盛开的时节。德州那边和安州不太一样,喜欢过农历生日,所以夏苡每年过生日的时间都不一样,他也从来不留心,反正夏苡会告诉他。
今年夏苡没提,他自然而然地就忘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送了这么一份生日礼物给夏苡,事后还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连个解释都没有。
他当时怎么就能这么无情呢?
“顾导……”钱恺宁在前面叫了他两声,担忧地问,“你的脸色不太好,还要去墓园吗?”
顾之珩恍惚了一瞬,艰涩地道:“去。”
汽车稳稳地前行。
车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雨珠由上而下从玻璃上缠缠绵绵,最后滑落。
顾之珩定定地看了片刻,痛苦地闭上了眼。
这不停滑落的雨珠,就好像从前夏苡含泪的双眸,哀伤中还带着一丝残存的期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夏苡不再在他面前流泪了?是他,亲手把那最后一丝期盼打碎了。
目的地到了。
钱恺宁停好车,又从副驾驶抱了一束小雏菊出来交给了顾之珩。
“我送你上去吧?”他拿出一把伞,“下雨了,山路湿滑,要小心点。”
顾之珩摇了摇头,疲惫地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就在山下等我吧。”
沿着青石砖铺成的台阶,一路拾阶而上,雨珠打在伞面上,窸窸窣窣的,更显出这墓园的寂寥。
一座座坟墓静静地躺在干净的石板上,墓碑上的人像静默地目视前方,他仿佛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到了半山腰,一块墓碑出现在他眼前,墓碑上的女孩巧笑嫣然,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清澈通透。
他默默上前,将小雏菊放在了墓碑前。
“月棠姐,我来看你了。”他喃喃地道。
在墓碑前坐了下来,顾之珩掏出一支烟。拿着打火机的手有点颤抖,打了好几下才把烟点着了,他深吸了一口,任凭尼古丁充斥着肺部,好像这样就能麻痹自己的心脏。
年轻叛逆时,他抽过一阵烟,在罗月棠的规劝下改了,这一年一度的忌日,他从来都只会让罗月棠看到最好的自己,但今天,他却无法掩饰自己的痛苦和颓丧。
“对不起,月棠姐,”他茫然地道,“我找到了一个心爱的女孩,可是,我伤害了她,还把她弄丢了,你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把她找回来?”
山间的风在树梢呜咽,没有人回答。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那样笑着,和她在临终前的微笑一模一样。
“之珩,别一直在心里抱有怨恨,要好好生活。”
“找个心爱的女孩,好好爱她,好好照顾她。”
……
罗月棠叮嘱他的好多话,他听在耳朵里,却没有放在心上,他不仅伤害了一个最爱他的女孩,还辜负了罗月棠对这个女孩的善意和爱心。
决定捐献眼.角膜的时候,罗月棠是真心想要帮助被捐献者,盼着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恢复光明,重新拥有一个快乐的人生,把自己的乐观和希望传递下去。
可他,却用自己自私和冷漠,把这份心意变成了伤害的利器。
他对不起夏苡,更对不起罗月棠。
台阶上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叫了他一声,“之珩,你在啊。”
顾之珩抬头一看,是罗月棠的哥哥罗正荣。
“正荣哥,这么巧,我来看看月棠姐。”他站了起来,掩饰着笑了笑,幸好,此刻雨势渐渐变大,他的脸上溅到了雨珠,让他微红的眼眶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罗正荣把祭品一一摆好,又点上了香递给了顾之珩,两人一起拜了拜,把香插好。
“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惦记着她,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罗正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不过,你该把她放下,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是啊,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他喃喃地重复着,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因为母亲去世的太早,罗月棠在他最叛逆的少年时期给予了他最多的温暖,一直在他心底是最重要的存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早已明白,这种重要,只不过是因为罗月棠取代了他母亲的角色,他才会尊敬她、想念她,这种感情,和对夏苡的完全不一样。
要是他能早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好好对夏苡,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和婚姻,那他可能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罗正荣有点担忧:“之珩,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顾之珩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听说你离婚了?”罗正荣关切地问。
“对,”顾之珩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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