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后,一心雪恨的项羽不再耽搁片刻,在各军将帅集结军中精锐后,很快拉出一支强悍至极的机动部队来。
由霸王亲自统领,趁着夜『色』,火速而隐秘向东楚之地开拔。
吕布立于咸阳城头,漠然目送那在朦胧月『色』中只显出肃杀轮廓、誓师出击的楚军将士。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渊剑柄,且以阔掌不着痕迹地盖住剑柄花纹,让旁人认不出这便是大王的佩剑。
吕布微眯虎目,眸光阴晴不定。
待那暗『色』轮廓彻底消失不见后,吕布不知想了什么,又站了一小会儿后方下城楼,与行『色』匆匆、整理余下军务的章邯刚巧打了个照面。
章邯身为前秦降将,又对项羽有着杀叔之仇,自那日目睹新安二十万降卒遭屠后,便始终惴惴不安。
本是一身英雄气概、志气风发的人物,如今越发变得谨小慎微了。
他不似自知有功于项氏的司马欣与董翳,既选择了苟活,又意外得了项羽尊重,便无意再图谋其他,徒生波澜。
失封王位,叫司马欣与董翳不免生出怨恨,他却只觉如释重负。
对间接致他失封的吕布,不免也生出几分感激。
章邯距吕布尚有十数步远,微一愣后,下意识地颔首示意。
吕布一挑眉,也牵动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来,冲他微一点头,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很快得知吕布干脆利落地出了城的消息,周殷面『色』微沉,向部将轻嘲道:“得大王那句‘随机应变’后,此子素来狂傲,此时更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了。”
周殷追随项羽已有数载,身为为楚国旧臣,又有着项梁一层渊源,他素来颇得霸王信重,自巨鹿一役过后,便得封楚国大司马之位。
每当项羽领兵出征,都放心交由周殷坐镇后方,稳固本营。
按理说楚军势盛,如日中天,周殷为楚国高官,只需安守本分,履行职责,便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周殷却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若项羽自始至终都对他信重不改,优待不变,他必也忠心输诚。
可自打这吕姓小儿现身后,大王待其极为看重,似着魔般青眼有加,频频任用,三番四次地优赏,屡屡加官进职。
最叫周殷警惕的,是大王待这吕布,并不似待昔日黥布,以及悍将龙且、钟离眛等人那般——一等时机成熟,即把部将分派至各地,或王之,或为郡守镇之。
偏始终将吕布留在身边,年纪轻轻,即掌五万关中军,现又与他一道镇守咸阳,还额外优容地得了‘灵活行事’的军令。
如此看重,在偌大楚营,绝对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独一份了。
周殷哪里还瞧不出来,再候上一阵子,待吕布羽翼丰满,资历饱足时,便是他这大司马要“让位于贤”的时刻了!
既那项藉不念旧情,不仁在先,他周殷何需有义!
周殷因始终坐镇后营,不曾亲眼见过吕布真正本事。
只听过些军士间传闻,与范增不时的褒奖,心里着实不以为然,只当是项羽有意为嬖将造势,命人夸大其实。
想着自己为楚军这些年尽心尽责,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却早晚叫个『毛』头小子骑到头上,实是奇耻大辱。
“大司马,”周殷脸『色』阴沉,想得入神时,心腹忽前来报:“随何求见。”
周殷微微蹙眉:“让他进来。”
那自封做汉王的刘邦,倒是颇有韧『性』。
沦落至那恶僻之地,亦过得风生水起,还派出诸多谋士辩士,搅『乱』时局。
让不可一世、高傲自尊的项羽落入算计尚且不知,倒颇有几分枭雄底气。
汉使随何趋入殿中,果然如周殷所料,既是催促,也是为老调重弹:“仆早有言,那项藉匹夫莽撞无谋,一言一行尽在英明汉王掌握之中。其仓促东征,城中守兵群龙无首,唯得一畏事章邯,与一『乳』臭未干之嬖臣吕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足下可考虑好了?”
周殷淡然道:“项王亲率强师,携怒而去,凭黥布吴芮二军,何挡楚军铁骑?你那主君虽有些谋算,未免太低估项王神威了。”
随何嘲然一笑,心中蔑然。
他哪里不知周殷老『奸』巨猾,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若周殷当真无叛楚之心,如何会与态度暧昧的黥布保持书信来往?
若周殷当真对项王至忠至诚,他早在来这的头日便将人头落地,哪还能频频得召,平日又被秘密藏入馆中,由下人客气侍奉?
不过是周殷圆滑狡诈,不等项羽当真『露』出几分败亡之迹、或是刘邦『露』出更能威胁楚国的杀手锏前,不愿轻易表态罢了。
话虽如此,随何也无意戳破周殷的那点浅薄心机,而是在似往常般随意扯了几句后,便在周殷漫不经心的应付下,从容趋出。
一晃眼,便是半个月后。
项羽亲自领兵,日以继夜地赶路,待驰至东楚境内时,仍是晚了数日——彭城所处一马平川,是一目了然的易攻难守,更何况项羽自诩武力强盛,从来轻防重攻。
纵使钟离眛、龙且与共敖等部得令,领兵出征,也还是叫黥布吴芮二军仗着先机,抢先夺下彭城。
黥布深知项羽必然亲自带兵寻仇来,也知四面环敌,竟是丝毫不曾恋战。
他未在彭城多作逗留,只痛快地进行烧杀劫掠:将能带走的军粮物资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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