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半个月,景瑚不提回去上课,孟鹤亭也没有催她,心安理得的在永宁郡王府的外院住着。
第二日景瑚去栖雪阁给她母妃请安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右手藏在身后,她母妃居然也没有发觉。因为她似乎很忙,忙忙碌碌的让人开了库房,要打点着出去送礼。
景瑚不敢在她房中久呆,怕她看出她的异样来,只是说了这阵子不想去聆训斋上课,就匆匆的出来了。
她母妃对她学敕勒语这件事原本就无可不可,听过了也就算了,居然忙的连揶揄她两句的心思都没有。
景瑚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给谁送礼,听了半天,到最后才听明白了,似乎是要给四卫营的几个统领夫人送礼。
燕京四营,宫中的禁军是万老将军的儿子,万靖遂万将军统领。西山大营是清柔的父亲,定国公徐敬和作为主帅。另外两营,五军营是恒国公赵家人的,而这四卫营,其实正是她父王永宁郡王在负责。
年才刚刚过完,母妃这样着急给四卫营将领的夫人送礼是要做什么?
景瑚也并没有细想,反正母妃做事,总是瞒不过她的,到时候看结果就是了。
前段时日,她已经去过定国公府,去过忠武侯府,也去过宫中探望过贞宁公主与太子妃娘娘。
前几日母妃和郡王妃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一架,如今躺在床上装病,无暇管她。
更难得是这一次郡王妃居然也没有找她的麻烦。
所以她每日游手好闲,实在是转无可转了,想来想去,还是想去善堂看看那里的孩子。
年已经过完了,她父王和母妃总不会连压岁钱也不给她,她手里如今倒是还有些银子,正好带过去,给那里的孩子再买些衣裳或是吃食。
往城南的善堂去,她带的是宝蓝。柳黄的出身不大好,难免要触景伤情,绀青更是见不得这些。豆绿又有几分懒,不大爱出门。
“只有我的好宝蓝,又能干,又听话。”景瑚一边往善堂里走,一边学着登徒子的样子,捏了捏宝蓝的脸。
一转过头,却看见一袭蓝衣的柯明叙。他正在和善堂里的管事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很平和,一如她与他在建业的草地上漫步时候的样子。
若那管事是个女子,只怕她要吃醋。可如今她定定的站在原地,却只是莫名的有些想哭。都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管他有没有想她,她已经很想念他了。
那块帕子她看了又看,夜间睡觉也要放在枕边,梦里梦见过的人,此刻终于在她眼前。
“小县主?”
景瑚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柯明叙终于发现了她。又和那个管事说了几句话,便走到了她身旁。
“小县主怎么会来这里?”梦里他没有和他说过话,今日一见面,就是问她这样的话。
他的语气明明很正常,景瑚却莫名觉得他好像在赶她似的,一下子红了眼眶。“小柯大人是不想见到我么?”
柯明叙笑的有些无奈,又被她的神情弄的有些无措,伸出手像是想摸她的头,却又在空中停住。
景瑚干脆伸出手,把他的手捧到了她面颊上,“不管小柯大人是不是不想见我,总之我想见到小柯大人。”
想说的话,总是不敢说,这不是她。
柯明叙怔愣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又掩耳盗铃般的道:“今日是骑马过来的,我的手太冷,小县主不要感了风寒。”
她很想说,此刻她最害怕的事情不是感了风寒,她最害怕的事情是他并不想见她。可是她方才的举止已经令他有些尴尬了,她不想再这样。
景瑚只当作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建业的时候,我曾经听回风说,小柯大人常常会来这里看望孩子。”
“我想了想,自己好像长到这么大,拿朝廷的县主俸禄,说来惭愧,却似乎什么也没有为燕京的百姓做过。”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里的事情我还算是力所能及,所以这阵子也是常常送些银钱米粮过来的。”
偶遇到这里来,那也实在是有些离谱了,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不如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也怕他误会,以为是自己找人窥探他的行踪。
能在这里偶遇,也是难得的缘分。
柯明叙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今日我也是刚到,没想到会偶遇县主。既然如此,不如就一同进去看看吧。”
景瑚点了点头,笑出了两个梨涡,跟在他身边往善堂里走。
“今日我过来,倒也还是有事的。从前我救过的一个孩子生了病,今日想为他看看,到底如何了。”
景瑚心念一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柯大人医术卓群,能不能也替我看看我手上的伤痕。”
她说的是她之前被烫伤的痕迹,小半个月过去,其实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不过对于她们这样的小娘子来说,只要还能看得出来,自然便不算是好了。
一变做个大夫,柯明叙便没有那么讲究了,用两个手指将她的手抬高了些,,仔细看了看,“这是烫伤?”
景瑚点了点头,“前几日喝茶时不小心翻了茶碗。好疼的。”
柯明叙又几分想笑,又觉得自己不该在此时笑。因为还是孩子,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他想了想,放下了她的手,“从前在古书上看见过一个祛疤的方子,回府去找一找,若是找到了,便托人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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