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在寿筵上同宁五小姐起了冲突的事情,柯明叙既然能知道,谢四太太作为三房的当家主母,自然也不会不清楚。
后来景瑚便一直呆在拂昏院里,谢池莹一个人去寻了宁家姐妹,应当是已经替她,替她自己弥补过了的。
反而是景瑚这边还没有着落,所以昨夜谢池莹其实是同她说了,她会在拂昏院里歇息,好好的安抚景瑚。
眼见着天亮,两个小娘子原路返回,从花园往拂昏院溜。
白日倒是还好些,若是遇上了人,最多不过是说自己起的早,出来散散步,再加上抹了一夜的骨牌,到底还是觉得累了,精神上便松懈了不少。
遇上了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麻烦,因此她们还是挑了往常不太会有人的小路走。
夜间看的不分明,白日看来谢家的花园奇峰错落,崇楼幽洞,所用的仆妇又不多,的确是个同人幽会的好地方。
景瑚一下子起了兴致,对走在前面的谢池莹道:“我们此刻出来,不会又遇见了什么人吧。”
谢池莹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县主慎言,也许再说下去,便不是我们窥见了别人的阴私,而是别人听见我们的话了。”
景瑚四处看了一眼,到处是葱茏林木,或是假山怪石,的确处处都可以藏匿人。
谢池莹又道:“说来也是,我走了没有上百次这条路,总也有几十次,一次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偏偏带你走了一次,就遇上了这样的怪事。”
景瑚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也觉得我挺奇怪的,好像什么事都能让我遇上似的。”
熙和园里听见徐沐柔和她的丫鬟说话是一次,遇上嬛芜要跳河寻死也是一次。不过正如谢池莹所说,她和好友私下说话,也不是没有被别人撞见过。
上次定国公府的春宴就是一次,后面牵扯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很累。
谢池莹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事,见景瑚一边走一边沉思,就停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起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和我表哥之间有些猫腻的吗?”
“难道不是我和周老先生去偷酒,柯世兄送我回房间那次?”
谢池莹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非也,非也。是你来说服我母亲和表哥搬到你船上去的那天。别人恐怕都没有看见,你也就只是忽略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
“你做什么那样死命的和我表哥使着眼色?我表哥还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便是对我,便是对我碧娘表姐,只怕他也没有那么宠溺过。”
景瑚回忆了一下,停下脚步,“你是说,柯世兄那时看我的表情很宠溺?”她那时只是觉得好玩,满心都是期待他能答应,别的事情倒是记得没有那样清楚了。
谢池莹反而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吗?如果你觉得他对你不过只是平平,你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我表哥的优点就是学问好,可你又不喜欢读书,若是什么回应都无,你是在喜欢什么?”
有些事总是当局者迷的,也怕自作多情。谢池莹这样一说,景瑚只是开心了片刻,“宠溺也可以是因为他只是把我当个小孩儿。”
景瑚想起昨日他说他自己只是在带小孩儿,不觉有些丧气起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到能和柯世兄并肩的时候啊。”
她想要的不是宠溺,是平等的爱。
谢池莹拍了拍她的头,敷衍的道:“快了,快了,乖。缘分到了怎么都挡不住的。”
才绕过一座假山,就看见不远处湖边的亭子里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景瑚自然也看见了,谢池莹抓着她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缘分到了真是怎么都挡不住。”
一瞧见柯明叙,景瑚哪里还有心思听谢池莹说什么,就和她挽着手走到了他们面前,差点压不住自己轻快起来的步伐。
好在是从谢池矜那里出来的时候怕自己犯困,两个人都将自己简单收拾过了,不然还真没法见人。
“柯世兄,周老先生,怎么这样早?”
柯明叙便往了一眼她们走过来的方向,“小县主和莹姐儿也早。只是才刚刚到卯正,你们怎么会从二房的方向过来?”
景瑚就哑火了,她一心想见柯明叙,哪里想到他会问起来这个,最多也不过是问她们为什么这样早罢了。
谢池莹便道:“小县主没有吃过刚摘下来的莲蓬里的莲子,觉得很好奇,所以我就带她去了。”
“因为风荷渡里的莲蓬都是有婆子在管的,昨夜没有吩咐,恐怕起的晚了她们便全收了去了,因此只好自己早些起来了,也是图好玩。”
景瑚向着谢池莹投过去一个敬佩的眼神。这么短的时间,她都能想一个这么完美的理由,难怪在她母亲面前装相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柯明叙却好像并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话,“只是图好玩儿,也要小心些。此时园中的仆妇少,若是摔进了水里,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谢池莹忙道:“表哥说的正是呢,我们到了风荷渡一看,发觉靠我们自己根本就够不着,也就没有再勉强,只是在那边赏了会儿花就回来了。”
柯明叙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谢池莹也就不再和他说话,转而殷勤的和周老先生说起话来。柯明叙和周老先生,她恐怕的确更喜欢周老先生。
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起往亭外走去,一下子亭中就只剩下了景瑚和柯明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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