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母生辰,内外命妇都要进凤藻宫朝贺。
张皇后一身皇后礼服,端坐在正殿上。虽然景瑚跪的很远,但她抬起头时,还是发觉了,如今在凤座上肃容而坐的皇后,实在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景瑚生的晚,从她第一次见到皇后,她就已经过了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了。多年病痛,以及夫君对其他女子的宠爱,飞速的将时光从她身上夺走。
而她唯一的女儿贞惠长公主的过世,也将她的生机一点点的蚕食掉了。
她应当和她的母妃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母妃虽然是侧妃,有父王的宠爱,有大哥哥,还有一个虽然时常淘气,但总算还是听话的时候多的女儿景瑚,并没有生了多少白发。
一颦一笑,也依稀能见当年的光华。
景瑚见过元俪皇后的画像,也当然的见过东宫里的许侧妃莞南姐姐,三个许妃,其实还是她的母妃生的最好。
可张皇后的凤冠之下,青丝瘦而白发生,景瑚总觉得,她若是低一低头,只怕她的云鬓已经承受不住凤冠的重量,那东珠镶嵌的凤冠,即刻便会砸落在地上。
而今上宠爱的女子是不会老的。
景瑚望了一眼跪在内命妇最前列的女子,那是今上的白昭仪。
自从昭永十年,许贤妃与被废为庶人的齐淑妃相继薨逝后,今上再也没有立过新妃。四妃之位空悬,七八年间,没有人能够坐上去。
也不知道这位歌女出身,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已经宠冠六宫的白昭仪,会不会有机会成为下一个许贤妃。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女子,每一个都明媚鲜妍。
这样的事情,对景瑚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来说,毕竟还是过分无聊了。
礼仪一结束,进宫的命妇们都有各自的去处,在家中进宫的妃嫔的宫殿里坐坐,或是去看看太妃太后。
而景瑚这时候一般会去找贞宁公主。反正有个嫂子陪着进了宫,郡王妃那边也不要她服侍。
柯明碧在母妃面前听话乖巧,可在郡王妃面前,论起口舌之锋,只怕也并不会落于下风。所以景瑚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景瑚。”
景瑚刚要和贞宁公主一起出凤藻宫,便被人叫住了。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贞静公主,以及太子妃蒋氏。她就和贞宁公主迎上去,给她们行了礼。
贞静公主生的并不如何美艳,倒是和今上宠爱的白昭仪一样,是比较平淡的长相。但她毕竟是从小便被今上捧在掌心上的,身上天然就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气。
这一点,倒是和她三哥景珣有些像。
贞静公主和她,父母两边都是亲戚,因此对她倒一直是很客气的。
贞静公主素来爱艳妆,身上是一件织金丝蜜色缎绣银红芍药的宫装。发髻上一枝牡丹花嵌百宝的步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景瑚身边的贞宁同样是公主,看起来便要朴素的多了。只是一件月白色缎绣竹纹的宫装,发髻上也只簪了一对赤金雕百合丁香的金簪而已。
贞宁公主的生母原来只是今上的一个贵人,生了她之后才封了嫔,并不太得宠的。
太子妃就笑着虚扶了她们一把,又对景瑚道:“你母妃在陪着皇后娘娘说话,我难得见你,不如同你贞静姐姐一同去东宫坐坐。”
郡王妃和她母妃作对,也和她父王作对。父王和太子交好,她却偏偏要和与太子不和的三皇子的养母皇后去搭话。
也笑着对贞宁公主道:“贞宁也许久不见了,该多来东宫走动才是。若是无事,不如也来本宫的春和殿坐坐。”
景瑚有许久没见过太子妃了,她的样貌生的很好,从前笑的时候少,在路上遇见,她觉得自己就像遇见了一块冰块似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看来,却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笑着和她们说话,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景瑚和贞宁公主对视了一眼。
平心而论,她是想去东宫看看的。来时的路上柯明碧才说了她哥哥常常会去东宫,或许今日他们也能遇上呢?
反正去贞宁的殿中坐,她是绝对遇不到他的。而且她们今日只有两个人,大约也很无聊,只能坐着说些闲话,等着夜间宫宴开席。
贞宁看来与贞静公主和太子妃打的交道不多,见贞静公主看了她一眼,此时便略微现了些局促。
景瑚怕她不愿意,正在踌躇间,贞宁便笑了笑,“许久不去看皇嫂和小侄儿是我的不是,今日也不敢推脱,想去皇嫂殿中看看小侄儿。”
太子妃便笑了笑,连贞静公主的眉头也松了松。
景瑚知道她是为什么不高兴。贞宁公主虽然和她并不同母,却同样是昭永一朝的公主。她不喜欢她畏畏缩缩的样子。
可是她也不想想,若是易地而处,她还能不能有这样每日趾高气昂的底气。不过,像贞静公主这样,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人,想要她换位思考也难。
反正景瑚觉得贞宁已经挺不错的了,从小到大,她几乎就没得到过她父皇的什么注意,但她平时还是很乐观,很开朗的。
她和她的母妃一起住在小小的殿宇中,总是很安心,也很知足的。
景瑚也就不再想,挽了贞宁的手,高高兴兴的先往东宫方向去了。
东宫离凤藻宫有些远,贞静公主和太子妃姑嫂在后面说话,没有传轿辇,她们两个小的自然也不能。
景瑚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贞宁了,她平日话就多,此时心中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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