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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刑吗?他住在何处?”
容仪看见神官们远远地把那少年围了起来,惦记着相里飞卢不许他乱动乱走,并不敢太造次。
旁边的神官告诉他:“容公子,他住对面相思楼的三层尾房,相思楼也是上次朱老汉死的地方。”
“好。”容仪认真地说,“那等你们忙完了,我过会儿找一找他。”
相里飞卢皱起眉:“你去找他干什么?”
“我不会跟他说很多话,只找他要一颗练实。”容仪瞅他,“而且他既然不是你们青月镇上的人,我总能和他说话的。”
相里飞卢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是此事的疑犯。”
“我知道。”容仪又思索了一下,“你们的事我不管,也不插手,我去找他时,亦会隐去身形,不叫别人察觉。而且你们要找的那人……”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闭口不言,只是笑了下。
相里飞卢忽而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了点力气,苍翠的眼底风云涌动:“你能看出来?”
他早该想到,虽然青月镇的雾气迷了他们的眼睛,可容仪是明行,他有神的眼睛。
“我能。”
容仪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后,他歪过头来端详相里飞卢的神情,狭长的凤眼又弯了起来,“我其实也想告诉你那只妖精是谁,如果你肯再亲亲我,时间再亲长些……但青月镇的祸福不是我的任务。我们神明,如果出手多管闲事,承受了这个因果,那么日后也要遭天罚。”
相里飞卢握着他手腕的手渐渐松开。
容仪本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却见到他垂下眼,只是收回手,手腕上的伤痕依然鲜红刺目。
那不是不高兴的神情,只是疲惫。
容仪伸出手,指尖轻轻按在他眉心:“……你该休息了。虽然你命里注定为神,但如今还是□□凡胎,饲养人若是睡不好觉,那么他养的鸟会跟着睡不好觉。我们凤凰,都是跟着喂养人行动的。”
相里飞卢不避不躲,那双苍翠的眼安静地凝望顺着他:“……多谢上神提点。”
另外几个事发时不在场的人也一起被带了过来。
除了那个名叫兰刑的黑衣少年,朱老汉死的那一天不在房间的人还有几个,一个是做扫撒的侍女,无名无姓,被村里收养的姑娘,没有正式的名字,相里鸿赐姓青月,跟着镇子姓,别人提到时,一般也直接叫青月女。
青月女正是今天相里飞卢遇见的那一个扫撒侍女。
除此以外,还有之前的老神官婆婆。
朱老汉死的当天,她因为忽而骨痛难忍,而不经告假,便直接出了神官坞,回家取止疼草。她消失的时间里,正好是剜心发生的当口。
三人都百口莫辩。青月女一直惊慌失措,老神官婆婆神色淡然,只有兰刑反抗最激烈,也最可疑。
相里鸿铁腕手段,哪怕老婆婆年事已高,且是神官一脉,也没有留情,当即下令将三人一并关押起来。
青月女和老婆婆都没有反抗。
其余几个神官走上前时,那少年忽然手起剑落,手中剑径直斩飞了其中一个神官的帽子!
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尽管衣衫凌乱、头发散开,一身狼狈,但他苍□□致的脸上仍然带着某种讥诮,“滚开,你们但凡碰我,下场会很惨——有如此帽。”
神官礼帽是攒金丝所造,断口整齐平滑,连带着盘上去的发丝一并削走了,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相里飞卢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法,剑气几乎在地上留下一道影子,阴沉锐利的气息连草木都一起削碎了,那少年出剑的刹那,他的青月剑也已经出鞘,电光石火间格住了那少年余下的剑势。
“青月剑是么?我听过它,姜国的护国神剑。”兰刑眼里还是闪着冰冷的光,接着一笑,“你接着动手,试试是你的命硬,还是你的青月剑更硬。”
他手里的剑是一把纯银的剑,不似凡物,如同一段裁下的月光,和青月剑青黑的剑身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光却让人感觉格外的冰冷。
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性格内敛,或年长持重的那种寡言和冷淡,他整个人如同黎明前无声的黑暗,能够令大地结霜,冰棱突起,冷而锐,却又能够轻易折断。
而他本人仿佛带着某种病痛,肌肤冷白剔透,嘴唇却带着病态的嫣红,如同一张画皮,一只黄泉爬出来的鬼。
相里飞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把剑格在那里,煞气相逼,只余下满院寂静。
“冒犯阁下,我代青月镇人向阁下赔罪。但今日,在这里的人不能走,哪怕我的青月剑当真折断在此,我也要请阁下留一留。到时候查证出来,必然会给阁下一个清白。”
兰刑眼神幽暗,冷冷地哼笑一声。
他依然保持着持剑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相里飞卢一寸一寸地施压,带着他将那枚素银的长剑压了下去。
这三人终于还是被分别收押,看守了起来。只有兰刑,由相里飞卢亲自押送,中间没有其他任何人插手。
这少年仿佛有极其严重的洁癖,别人不能碰他,经别人手端上来的饭菜,他饿着也不啃吃一口。
青月镇送来了饭菜,他只任由他们冷却**,只吃自己袋子里随身带的干粮。哪怕被关押着,也带着一种清冷孤傲,不可接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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