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娘怎么能不懂老太太的心。
七茜儿挺不在意的笑着说:“老太太怎么,我也管不着!人家亲生的母子,若说糟心,肯定不止面儿上的这一点儿,老太太能憋住了不我告诉我,我疯了往身上揽事儿。
人哭一顿,闹一通,老太太难不成为了银子逼死亲子?长辈事儿,长辈自己收拾,我就把老太太照顾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陈大胜点头,到底是说了心理话,他说:“你受累!其实,没人怪阿奶的。从前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那些钱儿也是路上卷来的,就想着别便宜外人,至于四叔,四叔他……他也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七茜儿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陈大胜一贯憨厚的脸上难得露出讥讽道:“我们不知道,他便亏心!知道了,闹翻了,还能怎么?送到大老爷面前砍头么?不知道,他们能对老太太好点。我爷活着那会儿也说,长辈要是不像样,就没了尊重。我~我想臭瓜哥他们跟我是一个意思吧……”
七茜儿惊愕:“你们~竟真知道?那还一次次的给?”
莫不是傻了?
陈大胜挠挠头:“恩!臭瓜哥他们应该知道比我还细,我那是见不得人的,他们中军左右都挨着,堂妹夫那人比我们灵透,消息也广,去岁路过,他还给我送了个羊皮背心,当时我们就说起这事儿了。
堂姐夫说,山高路远,战事不明,脑袋也不知道能存几日,两家人也就这一个老太太了,那万一不好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去,四叔两口子凡懂个羞臊也是好的,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往后若我们都没了,还有人能给老太太披麻戴孝,好好送个终,咱们是不识字,可也不傻,四叔那名声在军中很响亮的,陈怕死么!谁不知道。”
这样啊,是这样啊!怪不得堂哥,嫂子他们回来走亲戚,就从不提这事,倒是陈四牛两口子每次都态度谦卑,半点不像长辈。
她那时候还以为,是人家在中军有肥差,四房两口子看人下菜碟儿呢。
谁能想到呢,人家压根是懒得计较,就凭着一件事,压了四房一辈子。
那会儿,大家只当家里有个老人,这家还是个家。可是阿奶去了之后,从此大家便再也不来往了。
七茜儿想问臭头,那为何不跟我说?可又一想,心内便一声叹息。
是了,亲人骗,怎么的心里也有个台阶,看在老太太的面子,看在死去父母的面子,看在血脉的面子,忍也就忍了。
可她是谁呢?既不沾亲带故,又半点情谊都无,老太太先被亲儿子骗,又被媳妇儿克扣,死人身上扒拉,一针一线给人缝补,一个大钱一个大钱弄点体己,就被嫡母倒走一多半。
十贯钱,五十斤牙缝里挤出来的粮食,送来一个她这样干啥啥不成的……怎么可能原谅,那才是真恨呢!
闹了半天,她才是那个有大罪,吸着老太太血活下来的人。
偏她不甘心,总是想着,我伺候了你的老人,养育了你的儿子,你们怎能没有良心?
怪不得她不论多委屈,如何的弥补,都得不到人家的谅解。
陈大胜牵着马慢慢往外走,七茜儿便跟着他走。
看着远处的山峦,陈大胜就跟媳妇说着自己的心事儿:“我从前也总问凭什么?凭什么那大水淹的是咱家的村子?凭什么,那些匪人害的是咱家的……人!凭什么总是咱倒霉,老天爷瞎了么?那么多人等着营生,偏偏就是咱被人骗了……可是后来我不问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七茜儿道:“其实这世上本就没凭什么的!”
七茜儿抬脸冲他笑笑,看他腰带歪了,就顺手帮他正了一下。
也是奇怪,这还开始交上心了。
陈大胜很少说这么多话,今日却说的十分顺畅。
“堂妹夫那时候说过一些话,其实他比我大,也有了经历,就想的就比我周全。那些话我后来想过,倒也是有道理的……总四叔活着一日,老太太就是有儿子的人,咱家就不算缺一门。
咱们再想孝顺老太太,也不能越过顶门的儿子。
老太太心里必也是这样想,她再埋怨,出去也不会说儿子一句不是。从来都是家里一个不孝,出去满门不孝,外人只看你不好,才不会想你家里分了谁是谁。心里鬼多了,人就变成了鬼,反落了下乘。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是下乘,后来明白了……”
陈大胜伸出手帮七茜儿正下副巾,看着露出一点点的光头皮,他便想笑,又害怕人家,便只能忍耐了,憋着一口气说:“呼……四叔这辈子就是下乘了,他起不来了!他的腰板躬着,魂魄趴着,外面不是人,家里也不在意他这只鬼。
呵~我都替他没意思,活着也像个死了的鬼,何况他也不敢死,咱爹他们等着跟他算账呢。
这样蛮好,若以后他回来,人家母子怎么说,就随人家吧!反正你别上去就成,咱们这日子,就只是自己的,咱就是随意过着也比他们有滋味。”
是啊,现下每天的滋味都是甜的。
七茜儿回头看看,那乔氏走到磨盘边,本想附身跟老太太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一烟袋锅子敲走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只那时候敲的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像鬼。
人做了坏事,便再也没有尊严了,生不如死。
七茜儿认真的跟陈大胜点头:“知道了。”
看媳妇儿一点就透,今儿话还少,陈大胜犯贱,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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