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怔忪了一下,苏毓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震了震。她眉头微蹙,缓缓坐直了身子:“……所以,没有是吗?”
徐宴翕了翕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直嘴唇。
苏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哪怕一点儿细微的表情。其实徐宴的神情甚少表露内心。他总是很沉稳淡漠,仿佛万事不上心。极少数的愤怒或者喜悦之时,也只是轻微地勾一勾嘴角或者冷冰冰的盯着人看。换言之,甚少有人能摸清楚他心中所想。
“唔,”苏毓一直以为,童养媳名字里带一个‘媳’字儿,就算地位低下,至少也是媳妇。但如今看来其实不然,曾经她不懂毓丫为何总将自己的地位摆得那么低,但此时好像有些了解了,“看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宴面上变了一变,神情凝重起来:“毓丫……”
苏毓倒是没有什么欺骗不欺骗的纠结。早在她穿到毓丫身上之时,就已经听说过无数关于徐家不好的传闻。若徐宴与毓丫之间当真没问题,那这些传言便不会存在。之所以会被人议论,定然是有话柄在。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苏毓也没太多意外的情绪,就是多少有些失望罢了。
细数了手头的事情,该做的都做了。除了曹溪安的面儿没见着,可以收拾收拾下山了。
“看这个点,我也该回去了。”苏毓还有别的事要忙,“宴哥儿你帮着带句话给曹公子。就说第三批的稿子再有半个月就赶出来。我手头正在筹备秋季衣裳的款式,若是他方便,一个月后,还是那家茶馆见。”
徐宴那双眼眸幽沉沉的。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毓,眸色深沉得令人心惊:“毓丫。”
“嗯。”苏毓淡淡地坐着,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出来,“怎么?”
徐宴想说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没提醒毓丫成亲事宜,如今却不会再如此。但转念一想,现实便是他住进主屋至今,都不曾提及过毓丫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儿。今日若非被甄婉当众叫破,让苏毓意识到这里头有叫人拿话柄的东西,这件事只会一如既往地被埋下去。
眼睑缓缓地眨动了一下,他垂下眼帘去。
其实这次来,苏毓主要是带了些东西给徐宴。本想着若是来回麻烦便住两日,但看如今的这情况似乎是不大好的。倒不是苏毓想逃避问题,而是她这件事的主要问题不出在她身上。这里头需要徐宴好好想一想,正好她正在筹备冷饮铺子的事,至此回去更好。
苏毓起身,徐宴抬眸跟着她走了两步,起身过来送:“你身体不适,我送你去看大夫。”
“不必,”苏毓觉得马车的事情还是得提上日程,正巧,梨花巷子的那栋院子虽好,但住着到底小了些。若是可以,最好买一栋大些的能养马的院子,“我就跟婉仪一道走,路上我再去回春堂找大夫看看。”
徐宴的脸色十分冷凝。他眉心紧蹙,颇有些无言的样子:“我送你。”
苏毓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拗不过他,干脆随他去。
两人到严相公的宿舍,严相公此时也回来了,正在屋里抱孩子。
听到门外的动静,将孩子交到婉仪的手中便匆匆出来看。他的宿舍比徐宴的要小些,不过也是独间。外头说话,屋里小媳妇儿都能听见。知是苏毓过来邀她一道儿回,她在屋里就立马高声应话:“毓娘姐姐你且等等,我给孩子换个尿布就来。”
苏毓与徐宴在屋外等了会儿,婉仪抱着收拾好的孩子出来。抬眸一眼看到苏毓夫妻俩,见徐宴的瞬间她绕到了苏毓的另一侧:“下山租车走?”
“嗯,”因着打算留下来,所以叫马车回去了。这时候下山,自然是要重新租车,“你还有什么要带的?”
婉仪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徐宴,不知为何总觉得徐宴身上气息有些冷冰冰。
既然没得带,那就这么回了。严家相公当然不放心叫婉仪一个人走。索性他书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此时锁了门跟上来,疾步过来从婉仪怀中抱过孩子。两家人并排走,婉仪小媳妇儿偷瞥了徐家小夫妻俩几眼。明明两人都没表现什么,但她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是闹别扭了。
又瞥了眼苏毓,苏毓眉眼里有几分倦色,想着先前听徐宴提过的,她关心了一句:“姐姐身体不适?”
苏毓摇摇头:“有点乏。”
婉仪小媳妇儿愣了下,上下那么打量了苏毓。见她眉宇里都是疲倦,低头看了看她小腹。想说什么,但又没提。梨花巷子传了许久的流言,说苏毓似乎伤了身体底子,如今不利子嗣。虽说知晓传言不可信,但婉仪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豫南书院所在的这座山并不算太高,走下来也就一刻钟的功夫。
这时候天也接近傍晚时分,太阳西斜,西边的天空红彤彤的。山边气温变化大,间或一阵凉风,吹在身上还有几分凉的感觉。苏毓就跟婉仪两人在路边的树下等着,叫徐宴和严家相公两人去租车。
这时候若是还看不出徐家小夫妻俩闹了别扭,严家夫妻的眼睛就都是瞎的。婉仪小媳妇儿难得有个说得上话的人,自然关心苏毓。她偶尔也跟相公闹别扭,知这是夫妻俩房中事。外人不好劝的,越劝越遭。于是便关心起苏毓的身子来:“毓娘姐姐,你近来除了困乏以外,可还有哪里不适?”
苏毓没想到她状态不佳这么明显了,谁都看出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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