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巷中,易听岚百口莫辩。
“……之前那个燕少镖头不是真的!”
“人死为大,易姑娘何必为了摆脱嫌疑便如此编排燕少镖头?”
“这必然是魔门的计策。这个局一开始就是针对我玄月宗而来——”
“易姑娘说笑了,倘若魔门当真找到了仙石,暗中培养大宗师岂非更好?哪里会只为陷害玄月宗便暴露出这般大秘密?姑且放心,仙石本就不是燕家之物,来历不正,玄月宗这般也算是替刀狂报仇,易姑娘大可不必过于如此。”
“不,我真没有!……听岚敢肯定,那仙石必是有问题,抑或者魔门也没能彻底掌握仙石之秘,所谓仙石于他们而言不过鸡肋。这才拋出来叫我们上钩……”
“易姑娘真的不必解释了。咱们都懂。大家相信玄月宗绝不会干出这等事。”
说了半天,见他们总算转了口风,焦头烂额的易听岚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众人又期待道:“——所以,现下易姑娘能将仙石之秘说出来了吗?”
易听岚:“???”
——在找到充分的证据之前,这事情明显是掰扯不清楚了!
就连那月长老也在众人离去后悄悄问道:“宗主何时竟来到了安阳府?圣女怎么不尽早通知我一声?”
易听岚:“……不,长老误会了。”
“那么是楚天南楚大侠路过?”月长老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不太愉快。
易听岚艰难否认二连:“……也不是。”
她无奈地解释道:“之前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没有从燕少镖头那里得到什么,约好的便是考虑一晚再做决定。”
空气中突然陷入沉默。
好半天,这位月长老才不死心地反问道:“真的什么也没有?”
看见易听岚无奈的表情,她终于恍然,猛然倒吸一口气:“这么说,我玄月宗是彻彻底底背了一口黑锅?”
易听岚沉默着点点头。
她思索着那个假扮成燕非池彻底坑了她一把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渐渐泛起了愁绪。
“……这下麻烦了啊。”
这一头易听岚愁眉不展,而那位在现场屡屡抬杠的余大侠余震,转头回了自己暂住的客栈,同样愁眉不展。
他一路沉思,神情凝重地推门进了屋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余大侠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一道声音却突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余震猝然一惊,飞快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此时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发色如墨,白衣似霜,周身都被淡淡的月光笼罩,轻风拂起他的发丝,让这道身影看上去便带着说不出的清冷飘渺。
但余震却飞快地关上了门,第一时间低下了头来,脸上的神情一并收敛。
仿佛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月光与清风,只有被光辉映照出来的一团庞大的阴影,和置身这阴影中的人。
他强自挤出一个笑,连忙说道:“迟公子说笑了,在你面前,我余某人算什么大侠,最多不过是一只离了水就只会挥两下钳子的大虾罢了。”
窗边的人没有转过身,只是轻笑了一声:“这个比喻倒也有趣。”
余震连连道:“迟公子觉得有趣便好。”
“不过我看余大侠还是谦虚了,你今日的表现就很好嘛,哪里只是一只大虾能做到的?”他又突然一转画风,在余震忐忑不安的注视中,继续道,“希望余大侠今后也能一如今日这般表现,那么余大侠担心之事,自是不会发生。”
“是是是,迟公子放心……”
余震点头如捣蒜,语气欣喜若狂。
……不就是让他继续在这里添油加火吗?他保证可以做到。
待得余震信誓旦旦说了一通许诺,却不曾听见半分回应,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见窗边已是空空荡荡,唯有清清冷冷的月光幽幽照耀进来。
余震长长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挺直身体,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他如送瘟神一般:“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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