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少已经醒来了,他靠在床边,用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吃着我带来的饭,他在吃我为婉姝做的松仁玉米。
“谢谢你来帮忙,但是不要在公司里传播我受伤的消息。”董少见我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很有风度地道了歉,但是他的表情让我想把他手里的筷子抢过来扔在地上。
于是我只是稍稍颔首,接着对婉姝说:“你累吗?现在可以回家吗?”
婉姝沉吟了一下,道:“我还是在这里守一夜……”
我刚想说些什么,董少就开口打断:“婉姝你也受惊了,还是回家休息吧,我没事的,一会叫助理过来帮忙。”他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说:“你先休息几天,不用急着回公司上班,把身体养好。”
婉姝也不好说什么了,对董少道谢:“那我等助理来了之后再走吧。”
于是我们就在等助理来的路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董少不吃饭了,就躺在床上看着婉姝,婉姝坐在椅子上,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我不尴不尬的站着,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最终还是董少开口,他一向淡然自信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别扭的表情:“婉姝……对不起,是我不好,今天本来是想让你有一个难忘的生日的。”
“没事,我还要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婉姝道,我却只想皱眉,“只是,我……嗯……”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对不起。”董少眼里含着一丝懊恼,“不过,你的生日礼物是一定要收的。”
婉姝皱着眉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无奈的样子,嘴角挂着苦笑,我知道这礼物是非收不可了。
董少自顾自地从他放在旁边的衣服里拿出一个蓝丝绒盒子,看上去很像是装戒指的,他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看向婉姝,“可以吗?”
“董少,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婉姝说,摆着手,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拒绝——是那种明知道自己拒绝不了的挣扎。
最后那个蓝丝绒盒子还是被握在了婉姝手上,像一块蓝色的伤疤。我在这个推搡的过程中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我本以为董少的礼物是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戒指,但是他却送了一对耳钉,小小的白色茉莉花,衬着深色的丝绒,像一团光在流淌。
的确很贵,但也很美。
我不知道是不是撞巧,因为婉姝很喜欢茉莉花,在我看来很大几率不是,我的感情告诉我董少只是一个闲的没事干的豪门阔少,喜欢用自以为是的那一套追人技巧,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他是一个有点任性妄为,但是知错能改的普通男人,他的心里有爱,那爱是真的。
莫名的,我又想起波德莱尔起来——“我是一片月光都厌恶的坟墓。”
在家里静静躺着一本诗集,它也是一个礼物,我在来的路上太匆忙了,忘记带上它,于是它现在还没有交给它的主人。
婉姝在回家的路上很沉默,她坐在出租车后座,一直看着窗外。我本来很担心婉姝会因为出了车祸所以害怕坐车,但是她说没关系,又实在太晚,我就只好打车回家。
车上我一直拉着她的手,冰凉纤细的,一双颤抖的手,我明白婉姝还是在害怕,我明白她,但是我没有说什么去安慰她,我感觉她现在很伤心,是不想说话的那种伤心。
家里灯还亮着,我走的时候没有关灯,婉姝走进明亮的客厅,像是忽然泄了气一样,整个人颓靡起来,肩膀一耸趴在沙发上了。我在婉姝后面,看见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像一只小动物。
我抚摸着婉姝颤抖的脊背,把她抱在怀里,低声说:“不要害怕。”她转过身回抱住我,眼泪糊在我的衣服上,好一会才用闷闷的声音说:“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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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姝是很典型的外柔内刚的人,但是其实再往里探究,她的根本还是柔软的。在外面她惯于用自己坚强的一面遮盖甚至保护自己柔软的部分,因为她长相柔美,很多人会忽略了她的坚强,所以她尽可能让自己作风强硬。很多人称赞婉姝做事刚柔并济,高效利落,我却心疼她为了适应这个社会的改变,尽管这是必须的,但我仍然会忍不住为婉姝难过。
她抱着我,直到我们体温都不分你我。
“你知道我在那辆车冲来的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吗?”婉姝说,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我在想我的人生。”
“我想到我没有过完的生命,桌子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还没买的洗碗机,我连一个写自己名字的房子都没有。我想到我还没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没有和一个我爱的人手牵手戴戒指,我不甘心。”
“但是现在你还可以完成那些事,你还有大把时间,”我说,“你没事了。”
“素素,我有点害怕,但是我害怕的不是我没时间完成这些事,而是我在死之前所期待的那些时光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甚至于庸俗。我讨厌庸俗,我想到未来我可能还过着这种庸俗的人生。我会和随便什么人相爱结婚,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还房贷,送孩子上学,其实我过的生活不是我的生活,是别人的。”
“我甚至会和一个陌生人度过一生。”婉姝的神色悲伤,乃至于悲戚。
“婉姝,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和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我说这个并不是要劝说你找随便什么人,只是想告诉你,庸俗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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