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再一转,导演飞快交代了声,画面就在一个学生那里定格住,再也不动了。
这个学生有意思了。
屏幕里,吴她先将画纸扑在木质的画板上,又把画板放在她带来的球上,做成一个类似平衡杂技演员脚踩的底座一样的造型。
只见她先用一手扶好画板,另一手举起小半杯液体,向画的正中,倾手全部倒了上去。
古德白此时也和几个朋友一起在看直播。
“吴她在干什么?!”有人问。
“在装逼吧。”古德白说,“哼,这么多人看,她也不怕翻车。”
学校另一个寝室,鹿弋和室友也围着电脑。
“大神发明了什么新画法吗?在国际赛尝新,太有勇气了吧。”室友问。
鹿弋对吴她的实力相当自信,“没事的,这家伙一到大比赛就稳的一匹。”
吴她的确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她倒完水,就一手一边扶住画板,她的手很稳,水珠就那么停在纸上,丝毫未动。
她应该特地挑选过纸的材质,那馒头大的水珠就聚在正中央,丝毫没有要渗进纸里的意思。
吴她一直没动,视线极专注,牢牢定在水珠上。
如果镜头再切近一点,就会发现,那不是简单的水珠,那里面混合着青,绿,和一点点墨,三色的颜料。
那颜料应该也有讲究,它们没有在水里融合,而是各占一处空间,水中交缠漫舞,速度不一,又在缓慢下降···
在青色颜料最先破水,触碰到底部的纸时,吴她动了。
只见她左手手腕轻按,画板倾动,青色颜料左偏而走,像水里有游鱼在运笔,非常神奇。
吴她小心控制画板,每个细小的握板幅度变化,都能改变水滴在画中的走势。
水急处平板收势,水缓处倾斜制动,转弯处旋板,换色处交互而动。
水可以在微小处制造万变的细节,流动中的颜料,落纸处尽是惊喜。
导播室有人惊道,“太神了吧···怎么做到的?”
只有吴她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在浮动的水珠里,精准决定里面颜色的走向,不仅需要极强的控制力,还需要吴她整个人保持极稳的心态。
或许这就是司忘秋说的,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从小的国画练习磨练了她作画时沉稳内敛的心境,缜密细腻的画风又造就了她对笔势的绝对掌控。
十几年如一日,再到今天,可以脱笔,引水作画的境地。
“可是她为什么不用笔,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呢?”导播室里又有人问。
这个问题吴她自然想过,这种表达,也是她这些天思考未来美术给出的畅想。
不止局限于中国,放眼世界,世界美术都经历了从简到繁,再化繁为简的历程。
就像毕加索说,“我花了四年时间画得像拉斐尔一样,但用一生的时间,才能像孩子一样画画。”
绘画的源头是最单纯的表达欲,没有什么透视法,没有什么排线规则,我像观察一个还在母体中的婴孩,观察我水里的颜料,看它如何在水中自由起舞,带它满目畅游,最后画我所想。
吴她觉得,未来的美术就是这样,不设限,不复杂,回归最原始的表达。
导播室的镜头时不时会切到吴她身上。
她的画纸上,青为天,绿为地,墨为垢,三种颜色以一个奇妙的比例组成一个整体,描述了自然生态的原始表达,又有万物经水滋养而生的含义。
“切近景,快切近景,她要画完了!”导演叫道。
镜头近距离定在吴她的画纸上。
只见水中的颜料走了一圈,最后在吴她极高的控制力下,居然在回归原点的那一刻,刚好用尽。
纸干,色定,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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