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峋听这话的意思,谌狐又要抛下一切了。
“不。”谢愚却是拒绝了,她一想到要离开小姐,便头脑发热,浑身不舒服,“我、我不想离开京都。”
“愚儿……”谌狐蹲下来,带着厚茧的指腹抹去谢愚眼眶中滚落的泪水,“不想走,我们便不走罢。”
谢愚的脸被道士师傅的手划着疼,她赶紧用袖子将眼泪都擦干净。
“我也不知道,这西尧,还能撑几年。”谌狐叹气。
谌狐问了谢愚一些家常,谢愚一一回答,便了解到,她十分喜欢那已经傻掉的江家小姐。
“若发生内乱,我们可与那江清凝一齐搬去南疆。”
“不。”谢愚却摇头,“小姐的家在京都,我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离开。”
“她的根在这里。”谢愚望着谌狐说。
谌狐在女孩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内心越发羞愧,他无法给她安置一个家,她便把根依附在心爱之人身上。
“你要照顾那傻小姐,一辈子吗?”
谢愚却想到那随小姐一起长大的小菊都没法和小姐太过亲密,而小姐又是这么粘人,若她因为什么离开了小姐,她以后要怎么办?
“如果她的痴傻能被医治好,能恢复正常的生活,她也不需要我了。”湿濡粘稠的袖子被谢愚的手心胡乱揉捏,她低下头睁大双眼,憋住眼泪不再失态。
“没关系的。”谌狐将谢愚的头发揉乱,他承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们周全。”
这承诺,太迟了。
谢愚离开书房,洛小王爷和摄政王的谈论还没有结束。
“私藏汐泞人,摄政王可犯下了灭族的大罪。”王爷卸下了轻佻的面具。
“他们何尝不是被逼无奈。”谌狐坐在椅子上,手撑脑袋,望着自己刚画好的一条红鲤鱼,思绪又回到许多年前。
谌狐年轻时去过汐泞,与那美丽婀娜的汐泞舞女相遇,爱情在他的生命里,如若昙花,遇光即灭。
“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谌二公子,没想到也会被血缘拌住。”
“这是我欠她的……”
谢愚回的路上天已暗下,远远看到有人提灯站在那拱门旁。
江清凝无聊地坐在廊椅上望天摆儿腿子,小菊点醒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谢愚。
江王妃立马腾起来,跳了几大步扑到谢愚身上,谢愚的手无措地抬起。
小菊笑道:“小姐见你好久没回,缠着我来找你,我知道王爷找你有事,便和她在这里等你许久。”
“你是在,担心我吗?”江王妃的怀抱太用力了,谢愚也没法开口让她放开。
“我怕。”
江清凝微弱的声音里带有二分难过三分委屈,谢愚明白,她是在怕梦里的怪物。
“我怕你不回来了……”
江清凝的话超乎谢愚的预料,谢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江清凝的依赖了,她满心满意被这份依赖包裹着,温暖得让人沉溺。
她够上对方的背,王妃温暖的气息将谢愚身上沾染的寒气都挤出去,谢愚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王府的生活比在江家清净许多,自由许多。
小菊和谢愚每天都在想新花样,拿新玩意逗江清凝玩儿。一天天过去了,三人都在拔高长大,而江清凝的智商却保持在孩童状态。
小菊向王爷请求,寻些擅长诊治痴儿的奇医/江湖术士给小姐看病,王爷应下她。
过年的时候,谢愚酿了几坛桃花酒埋在树下。王爷带她们去京城最繁华的花街玩了一圈,回府的时候走的河道,河岸对面的人家放了许多绚丽烟火。
谌狐忙于公事,没有再来王府,拖王爷捎了些新奇玩意儿赠与谢愚,江清凝比谢愚更喜欢这些物件,玩得不亦乐乎。
年后,一位善胡毒的江湖术士来到王府,谢愚哄了半天江王妃,王妃不情不愿地给那术士看过。
那术士说:“王妃体内有残留的胡毒,我配几味药,王妃喝上半月便能将毒排完。但这痴傻之病,需得用其他毒物刺激,风险极大。”
小菊和谢愚都不敢轻易地替小姐做决定,又听那术士道:“就算你们要治,我也是不肯的,那味毒太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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