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明坐在床沿上,看着贺江一系列动作,却始终没说话。
贺江喝完了水,看许凡明没反应,就又把饮料瓶还给了他,许凡明皱了一下眉,贺江就试探地说了句,“……谢谢?”
许凡明把饮料瓶放在床头柜上,“你今天怎么……”别开眼神,不自然地挠了挠颈背,“这么早就睡着了?”
贺江笑了一下,原来许凡明在关心他。
“我做了个噩梦。”
许凡明不暇思索地问,“什么噩梦?”
贺江看了许凡明一眼,沉默了一会。
“我梦见我中学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妈休年假回来看我,想带我去日料餐厅吃饭。正好碰上周末我爸从学校回家。”
“这不是挺好的么,”许凡明不解地眯起眼,“你们三个人正好一起去吃饭啊。”
贺江淡淡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们俩很少一起出门。”
许凡明愣住了。
“那天,我爸坚持要带我去参加他作协里一个朋友的书画展。”贺江说,“可是我能感受到,我妈的不开心。”
许凡明忽然有点紧张,微微皱起了眉。
可贺江最后只说,“所以,他们大吵了一架。”
然后,再没有了只言片语。
“唔……”
许凡明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贺妈妈不开心的表情,一定是微蹙着眉,表情波澜不惊,眼神却是寒冰一样的残酷。
大概许凡明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贺妈妈这一类人的吧。什么样的情绪都能收缩自如,再强烈的感受也能锁在心底,脸上云淡风轻。
所以许凡明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在贺妈妈身边长大的贺江,为什么会把看起来平常得不能再普通的父母争吵称为“噩梦”,并为此失魂落魄、如履薄冰。
“反正……”许凡明拧巴地措了半天词,最后只憋出一句,“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贺江盯着许凡明看了好久,直到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他牵起嘴角来笑了笑,“嗯,都过去了。”
可真的没事了吗?
许凡明看着贺江的表情,他总感觉贺江还是有点难过。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自己难过的时候,贺江都是怎么做来让他开心的?
许凡明不禁又回想起了袁丹之前跟他说的话,他们比赛输了的时候,贺江还会去找袁丹聊心。那时候,袁丹又是怎么安慰贺江的?
不对,可他为什么要跟袁丹比啊。
啊!真是的。
想来想去,还是毫无头绪。
最后,许凡明干脆自暴自弃,放弃挣扎地上前了一步,跨出一只脚跪在了床上,伸出手抓着贺江的衣领口。
“你……要不你……”
他结巴了半天说不出来,活像个憋红了脸的小猴子。贺江揉了揉眼睛,脑袋还带了点困意,迷茫地看着身前的许凡明,“嗯?”
“你——”许凡明的脸烫红无比,鼓足了勇气更朝前跨了一步,“你亲我吧。或、或者,其他的也行……”
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小了。
贺江怔住了,他停下了动作,被残存酒意麻醉的大脑开始放空,然后,回神,发热,最后,再度放空。
贺江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凡凡,怎么了?”
“我……”
许凡明的表情很不自然。他虽然不太会说话,可贺江马上就明白了,他是想安慰自己。
如果换在是平时,贺江一定会乐不可支地伸手抱住许凡明吧。可今天他喝醉了几分,脑袋晕晕沉沉的,又有些着凉,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了。
最后,贺江只安抚一样地笑了一下,手指一寸一寸地压着许凡明的掌心滑了进去,牵起了许凡明的手,直到十指相扣。
“凡凡,你不用做到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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