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大家闹腾了一阵便都回去睡下了。我一个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披衣出门,斜倚在阁楼的围栏上。对着天上挂着的皎皎明月,不知如今的容儿在那一边是否一切安好?容儿苦了一辈子,最终竟落得那样的下场,英年早逝。如今,不知魂归了何处,是否再世为人?
小楼上风大,便想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晃着晃着,又吹了些风,反倒觉得更j-i,ng神了些。看着园中孤零零的一棵枫树,还记得那是大家伙儿一块儿栽下的。恍惚间,我好像看到树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容儿。不,不是容儿,那是一个很美貌的姑娘,就像仙子一样。我怕是喝醉了吧,我这园子里怎么会有仙人?
再瞧一眼那高搭的戏台,便想起了往日与容儿对戏时的场景。我一时来了兴致,换上装扮,在台上踱起步来。又是一曲《牡丹亭》,唱的是容儿那日离开红叶舫,即将前往帝都时选的段子——第十出惊梦。
“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小生顺路儿跟着杜小姐回来,怎生不见?”一出唱罢一出,可是如今,与我对戏的人儿又在哪里呢?
容儿,这一世,终是师兄我对不住你,是我太过懦弱。如果那日我死在了日向的剑下,也许不会如此怀愧一生。
第16章 此情至此真(花容篇)
再次回到红叶舫的时候,我很开心又听到了白师兄的声音。可是,我还听到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名女子管白师兄叫“相公”。难道是我即将魂归,不小心听错了,或是产生了幻觉。老班主孝期三年未满,白师兄竟然娶了一房娇妻。
我摸了一下那姑娘的肚子,都有五六个月大了呢。原来我前脚一走,后脚白师兄就同她成亲了,多半是两人早就定了终身。只是这姑娘是谁,我以前竟从未听白师兄提起过。没想到,我在白师兄心里,终究是个外人。只要瞧着白师兄能够幸福,我便替他开心。
数日以后,我在昆仑山上醒来。师父和小师妹青萍都在,独独不见了真真。我记得真真去潼关城救了我,难道竟一直没有回来吗?后来我才晓得,原来她是等着看天原将我的那副尸身葬了之后才回来的。
本来那副身子也只是师父借给我用的,说好了三年为限,可是如今还不满三年之期我便提前回来了。那副r_ou_身也被孟伽罗折腾的残破不堪,早就不能再用了。所幸,师父也并没有还想要收回来的意思。就算带回来了,不损耗些修为,也是补不好那副身子的。
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师父告诉我说,我那断去的尾巴很难再次修炼出来。北极赤狐原就不是一般的狐狸,更是不同于一般的九尾狐,北极赤狐自愿断掉的尾巴都是不可修复的。可谁都知道,狐狸的尾巴越多修为越高,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也就越多。也就是说,不管从今以后我再怎么修炼,修为都不会再有所进益。
青萍很是替我不值,觉得我不该为了那个凡夫俗子舍弃如此大好前程,一个劲儿地恳求师父道:“师父,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师姐可是最尊贵的北极赤狐啊,怎么能只有八条尾巴呢?而且,师姐马上就要飞升上仙,以后都不能修炼了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犹豫了一会儿,告诉我说:“除非有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愿意将毕生修为尽数渡给你,或许还有一丝机会。”然后,师父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是,你的至亲之人早在七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看青萍哭得伤心,我安慰她道:“没事的,青萍。他七百年前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他一命也是应该的。从此以后,我们便互不相欠了。”
“不。”师父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神色凝重道:“七百年前,白驹并不曾救过你。”
“什么?”若不是他救了我,那是什么人?
在我疑惑间,师父将原委缓缓道来:“他不过是一个跟不通长相酷似的人罢了,而真正的不通却是另有其人。至于白驹,你为他断尾续命,也该他用一世相思来偿。”
“也就是说,我并不曾还了不通的救命之恩?”我有些不可置信,如此说来,这将近三年的时间岂不是既没有报了恩,也没有复了仇?
就在这个时候,真真回来了,她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与我知晓。
然后我便晓得了,原来当年残杀我阖族的人竟然是孟伽罗,他为了延长自己本已走到尽头的生命屠戮了整座九尾山。起初,因着他救我出御怡园的情谊,我竟还一门心思地认为他是个好人。如今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万幸,母亲的灵力未散,族人们的灵力也没有散去。可是单凭这些灵力,却是无法复活我那些死去的族人。我感受着母亲那些再熟悉不过的灵力,心中感慨万千,不自觉流下泪来。而这些残存的灵力也时时提醒着我,母亲和族人们是真的离我而去了。
师父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就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可怜我断尾难续,便叫真真送来了母亲七百年前的灵力。可我并不想用这些灵力,我希望母亲和族人们都能回来。
也是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年下令火烧九尾山的人不是疾风将军,而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道士,名叫不通。后来,不通瞧着我稀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狐狸,便想先带回去养着瞧瞧,哪里想到我伤好之后不告而别。不通在道观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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