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书眼泪又涌出来,浸透了脸颊边的床单。
“讨厌你?恨你?”
他还在做猜测。
宋槿书脸埋进床单里。
穆千珩抽纸巾将自己身上擦了擦,抬眼看,一身狼藉的宋槿书还是那个姿势,他的肩头一抽一抽,他的哭泣是无声的。
他的心口仿佛被揪了一下。
他攥紧手中纸巾,眉目沉沉看他几秒,最后拿过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宋槿书落在地上的手机震了下,穆千珩对他说:“做生意也要你情我愿,今晚只有这一次,我不收你过夜费,多的钱已经退给你,你看不惯我,我也就是这么个少爷,受不了以后就别再找我。”
既然钱已经到位,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他不在乎,反正今晚这一场他很畅快,估计也能让宋槿书一段时间好不了,穆千珩看着他这副被狠狠蹂躏过的破败模样,他觉得宋槿书是活该的,他想自己应该觉得很痛快才对。
但他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愉悦。
他出去扔手中的纸,在上面看到刺眼的血迹,他的手停了一下,将纸扔进垃圾箱,又盯着看了几秒。
他折回卧室,宋槿书好像连羞耻心也没了,维持衣不蔽体的状态在床上继续安静地流着眼泪,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就连给自己擦一下的意识都没有,现在天气凉了,他这样也很容易受凉。
他只看过一眼就没有再看,心口堵得厉害。
他不停在心里重复——
这都是宋槿书活该的。
再次收拾起东西,他的动作明显急躁,胡乱将东西塞拉杆箱里,然后换过衣服,提着箱子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电梯里,他看到电梯门上映照出自己的脸,看的时候也越来越觉得陌生。
宋槿书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他曾经带给他的灾难有多么深重,他竟也有脸说什么他和那个人相似。
下楼经由冷风吹,他才想起,电脑没拿。
电脑是不能不拿的,里面还存了他工作要用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忘了,最后只能折回去。
他想,顺带把钥匙还了吧。
因为没打算多留,拉杆箱被他留在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哭声。
很大的,没有压抑的,称得上是嚎啕大哭,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
许是因为哭得太过于投入,里面的人可能就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哭声回响在整个房间里,那种极度崩溃的情绪好像也在四处蔓延。
穆千珩站在门口,身体是僵硬的,呼吸发沉,他听见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在说话。
他在说“救救我”。
他在喊“妈妈”。
他应该走进去拿自己的电脑,但是他迈不动步子。
宋槿书的妈妈是个疯子,这是他在学校里被排挤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开学第一天,有人骂他的疯子妈妈,他用凳子砸了对方,然后被学校记大过。
从那以后,他的疯子妈妈连带着他出了名,学校里的学生都避着他。
他的疯子妈妈最后死于自杀,卧轨。
多年前小县城的镇子里火车站的管理并不严格,那个疯子经常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说自己在等人,只是那一天——
宋槿书在全校面前认罪读检讨的那一天,那个疯子在火车驶来的时候扑向铁轨。
他后来听说过那天的情景,卧轨的人什么死相,大片的血迹,支离破碎的躯体,内脏……
他听说宋槿书跑去了,他哭了,他扑到铁轨上浑身发抖地去摸那些断肢,他不停地叫妈妈。
那是17岁的宋槿书。
在毁了他的生活之后,连带着,他自己的人生也变成了一场灾难。
他站了好一会儿,哭声没有停止,他转身将拉杆箱提进来,然后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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