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下来的天花板就离自己不到一条胳膊的距离,随着荒大喘气的幅度,竟然还一上一下在抖。
那块石板就压在荒身上,原来刚才滴落的既不是水也不是汗,而是鲜红的血。
荒的手没有撑在地上,也没法撑在地上,他的两条手臂还在坚硬的石膏管里,更何况距离地面还隔着个一目连的距离。
粗重的呼吸声很快就逐渐衰弱,微弱得令人心慌。
什么……?
一目连停止了抽噎,惊恐万分地伸手试图去帮忙托那石板,石板沉得无法想象,还好另一头支在地上,否则能直接将他们压扁成肉泥。
这、这不是真的。
一目连撑了一会,他本就没什么肌肉,耐力更是有限,酸胀的小臂不由得让他慌乱:“你为什么……别这样。”
他是元帅,一目连是上将,从军部的角度来说一个元帅的价值自然比上将要高。
可他是盾,他挡在最外面,有什么问题?
哨兵护着向导,有什么问题?
荒干哑地咳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仍然跳得厉害,铿锵有力地拍在他胸口上,这股不知发自哪里的燃劲支撑着他,他觉得还能再撑会儿。
这是什么破地方,他还不想死……
荒并不认同外面认为流血会使身体变冷的说法,他现在浑身都是滚烫的。他的代谢系统贴心地为他作出这些变化,就好像这样才会有一种还活着的真实感。
一目连的力气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脑中的混沌还没完全消散去,他细细数着荒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拼命地朝着荒的意识云里灌输活下去的意志。人总是贪婪的,方才他还能坦率地面对死亡,现在又说什么都不肯死了。虚弱的荒元帅放弃了对任何精神暗示的抵抗,苟延残喘地努力吸了两口气。
尽管一目连尽可能引导荒去忽视痛觉,但那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石板砸下来显然让荒的后背受了不小的伤,充满哨兵信息素的血液顺着肩膀流下来,淌了一地。
一目连心如刀割,战栗着,不抱任何希望地瞅了一眼通讯器——上面仍是无信号三个字。
现在只能指望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的山兔看到爆炸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去找救援来——又免不了挨军部和皇室联名一顿臭骂,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
还能回去的话……
他很冷,由内到外冷得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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