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华悦微信里有三百多个好友,百分之九十九是陌生人,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她的家人。
入狱十年,她与现实生活严重脱节,归来后,曾经的朋友早已形同陌路。
她内心渴望友谊,而微信可以让她不用出门便交到许多朋友。
所以,只要有人申请加她好友,管他是微商还是借贷,一律通过验证。
这样一来,她被拖进名目繁多的微信群里,即便是一分钱的红包,她也乐此不疲地去抢。
一道闷雷在窗外炸响,沉浸在聊天中的司华悦才发现夜已深,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雨了。
来到楼下,保姆范阿姨早已离开,偌大的家宅只有她一人。
胡乱扒拉了口已经冷却的饭菜,返回房间,坐到电脑前,将游戏界面打开。
玩起游戏,司华悦仿佛进入到另外一个时空,浑然忘记周遭的一切。
褚美琴和丈夫应酬完回家已经快到十一点了,来到女儿房间外,将挂在门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一把薅了下来。
贴近门板辨听了下,能隐约听到里面在播放流行音乐的声音。
使劲拍了拍门板,冲里面喊了声:“早点睡!明天下午我给你约了个医生,别顶着俩熊猫眼去见!”
等了会儿,见里面没反应,只得气呼呼地返身下楼。
见医生?我又没病,见医生干嘛?
游戏中的司华悦脑回路宕机,并没有将她老母的这句话跟相亲联想到一起。
打完boss下机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匆匆洗漱完爬上床,却无法入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被风旋起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啪啪作响。
十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司华悦被捕。
许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每逢雷雨夜,她总会失眠。
手机振动了下,拿起一看,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雨夜亢奋。
大下雨天儿的亢奋个啥?
点开聊天记录,发现这人是一个月前她主动加的好友。
空荡荡的聊天框里除了“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这段话外,便只有刚发来的两个字——你好。
许是找错人了吧,司华悦想。
习惯性地点开朋友圈,从有限的几张自拍中,她发现这人长得蛮帅。
照片中的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穿得正正经经的,象是一个上班族,看年龄应在三十岁上下。
司华悦觉得这人的长相还挺对她的眼,便回了句你好。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你。”话后面缀了一个害羞脸。
都已经打扰到了,还说什么不好意思!司华悦冲手机屏吐槽。
不过她心情莫名好起来,只因这句你好确是冲她而来的。
“我们可以语音聊天吗?”雨夜亢奋问。
想了想,司华悦托辞太晚会影响家人休息拒绝了他这唐突的请求。
雨夜亢奋很健谈,打字也快,司华悦手速和思维都有些跟不上。
几次输入“改天再聊,我想睡觉了”这句话,还没等发出去,对方已经说了一堆让她不得不继续聊下去的话题。
从聊天里,司华悦了解到,雨夜亢奋是一个丧偶的男人,结婚还不到两年他的老婆得急症死了。
距今他老婆已离开三年了,他早已从丧偶的痛苦中走出,亲朋开始给他张罗找对象,可他一个也没相中。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司华悦好奇地问。
问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聊了快一个小时了,他没有问她任何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比如年龄、婚姻、工作等。
似乎他就是单纯因失眠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漫长雨夜的孤寂。
“医生,妇产科。”他再次打出一个羞涩脸。
看到这句话,司华悦忍不住联想起她在监狱里认识的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长得极其漂亮但却性格内向的年轻女人,出事前也是一名妇产科大夫。
司华悦在监狱里结交了很多朋友,释放前也都互留了住址和联系方式,包括那个妇产科大夫。
但她费尽心机瞒过狱警带出来的通讯录小本子,却被她老母给没收了。
理由很简单,监狱里没好人,以后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联系。
司华悦很想问问她母亲,在她眼里,她的女儿是不是也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深深地叹了口气,抛开这些让人心情沉郁的思绪,她将注意力重新移回手机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不会影响到你明天的工作吧?”司华悦问。
“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他回。
医生也要出差?司华悦不解,但没再问,将之前一直没发出的那句“太晚了,我想睡觉了”的话发出。
这一次,他没再说话,而是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这段聊天象是午夜里做的一个梦,司华悦没有期待跟这个长相帅气的医生会有什么交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很神奇的,褚美琴居然没有再安排司华悦去相亲,更没有提看医生的事。
司华悦乐得清净,继续她宅的生活。
宅不代表懒,晨练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一如吃饭睡觉。
服刑十年,她唯一没有放弃的就是练武,武术已经融入到她的骨血。
司华悦有个好哥哥,非常贴心,也非常懂她。
在司华悦出狱前夕,她哥哥在三楼给她单独辟出一个房间,里面设备齐全,不亚于一间小规模的健身房。
所以,她即便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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