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此地无银……冯致见他一脸被自己蠢到的崩溃样,反倒放松下来,有些好笑,低头写下:我看过你写的专栏。
专栏?这又有什么关系?高晏君不太明白。但冯致摩挲着手机的外壳,许久才又写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
他似是有所触动,停下了手。
谢谢你。
冯致飞快地打下一句,推到高晏君手边,拎上背包,逃似的离开了。
冯致的态度转变得没有根据。偶尔在书店碰到时,也只会埋头假装正在忙,好歹不见人就跑了。高晏君有心找补,却实在是顾不太上。快年底了,他忙着新年专题的提案,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工作量也突然增加了许多。他不得不蹲在家里赶稿,书店也不太去了。
一晃眼到了十月末,越水仍浸泡在绵延秋雨中。这样的天气连室内也感觉湿冷,屋子里开了空调,有些闷。高晏君在电脑前窝了大半天,起来稍做休息。他把落地窗打开了些,冷空气让人精神一震。小区内视野不错,他揉着鼻梁,朝外远眺。朦胧雾气里,有一把黑伞。
是最常见的那种素色伞,高晏君没放在心上。直到傍晚提案终于得到编辑的肯定,高晏君才又打着哈欠,想去阳台抽根烟。那把黑伞仍然还在原地,天色渐晚,溶溶一团的暮色里,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高晏君狠狠“操”了一声,掐了烟头,飞快地跑下楼。他冒着雨奔向那把黑伞,伞下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果然是冯致。冯致靠在一根电线杆子上,抬着头出神。直到高晏君走近了他才发觉,吓了一跳,转身想走。
高晏君平时很少吐脏字,但这一刻心头火起,恨不得把人翻来覆去狠骂一顿。夏天时冯致的衬衫扣子都一路扣到喉咙口,这都要入冬了,他却偏偏只穿着件薄外套。脖子上光秃秃一圈不说,袖子还挽到手肘上,一双手臂上都挂着飘进来的雨珠。
他在雨里呆了这么久!高晏君黑着一张脸,脱下外套包在冯致脑袋上,接过雨伞,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往回走。冯致很冷,一直在发抖,没有反抗。高晏君一路向上,打开家门冲进去,翻出浴巾丢在冯致怀里,指了指浴室,让他去洗澡。又翻出遥控器,把空调往上调了几度。
回头一看,冯致却还站在门口,他有些局促,不知该进该退。黑伞倒在门口,洇出一大滩水渍,慢慢延伸到冯致脚下,和湿透的鞋子融在了一块。高晏君暗骂一声,冲回门口,一把抱起冯致,一路脱了他的鞋,将他丢进浴缸里。趁着热水还没放好,他直接上手剥开了冯致的衣服。直到冯致顶着被热气冲得通红的脸,拉着内裤往后退,高晏君才狠狠瞪他一眼,捡起湿衣服走了出去。
洗衣机嗡嗡作响,和着浴室隐隐约约的水声,窗外淋漓的大雨,屋子里顿时变得吵闹起来。高晏君推开阳台,靠在玻璃上深深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从他嘴角溜走又消失。高晏君很烦躁,冯致的光临让他思绪纷乱,刚才冯致看的方向,明明就是他住的那一栋楼。
高晏君有一刻自责极了,如果他早一点意识到,是不是冯致就不会在下面待这么久?
又觉得有些隐秘的期待,他待在那里,是想看什么?
浴室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却没出来。高晏君发现自己疏忽,赶紧翻出一套干净衣服递进去。又过了一会儿,冯致才走出来,他指了指浴室里面,非要高晏君去看,他用了架子上的沐浴露。
高晏君揉了揉冯致湿漉漉的头发,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只有热水可以喝,赶紧把头发吹干,不要着凉了。”
他很缓慢地说话,配合着虽有些散乱,但已经可以连续起来的手势。高晏君这一段时间,学了不少的手语,没有练习的对象,也谈不上多熟练,但配合着唇语,至少冯致能看明白了。
他也不知道学这个能有什么用,明明他和冯致没有什么可能,但还是学了。高晏君很快给他吹干了头发,看着坐在沙发上捧着马克杯小口小口啜饮,不知道想什么的冯致,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这么晚了,怎么呆在那种地方淋雨?”
高晏君把手机点开,放在冯致面前方便他打字。冯致没有接,他紧紧握住杯口,手指发白。
于是高晏君收回手机,又写出一行字,递给冯致。上面写着:「你是来找我的吗?」
冯致嘴唇翕动,没有接话。高晏君蹲在他身旁,直直看进他眼里,叫人退无可退。
高晏君慢慢做着手语,重新问了一遍:
“你是,来找我的吗?”
冯致的瞳孔里,倒映出高晏君的脸,他胸膛起伏,眼圈红红,张开了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对不起。”
不算好听,语调也古怪,但高晏君听懂了,冯致是在为自己的任性道歉。可这又有什么好道歉的呢,高晏君想,原来他都不知道,冯致是会说话的啊。
高晏君不知道,他整张脸都凝固了似的,呆住不动了。冯致脸涨得通红,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我不太说话,不熟的,可能很奇怪。”
他伸出手,似是想把高晏君冻住的表情揉开,但又不敢。
高晏君摇摇头,他把冯致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自己的脸上。
这场景很是熟悉,不过抬头的和伸手的,调换了位置。但高晏君不会是被动等待的那一个。他顺势把冯致往下带,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吻上那张柔软的嘴唇。
他心满意足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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