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舞罢,当王蕴秀最后持剑而立,似是战死于沙场时,四周的乐人们沉默片刻后,便疯狂地拍起手来。
杜甫和岑参都是目瞪口呆,头脑一片空白,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更曾是平康坊的常客,他们不是没看过舞姿更加妖娆的软舞,也不是没看过舞姿更加矫捷腾跃的健舞。
可是偏偏这曲新编过的西河剑器舞,让两人不知该如何评论,而对于四周的舞姬们来说,却仿佛为她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原来舞蹈还可以如此编排。
也只有早知道这曲剑舞全貌的公孙大娘满脸的镇定自若,说起来沈郎当真称得上是乐圣舞神在世,如今圣人已让太常寺重新编排秦王破阵乐,便是得了沈郎的启发。
“沈郎,老身这些弟子,以后便托付于你了。”
公孙大娘感叹道,她年岁越长,昔日风华绝代的容颜不复,当年那些曾倾慕她的权贵又有几人还会念她的情,阿离她们若是没有沈郎看护,迟早也会成为那些权贵的玩物。
“大娘客气了。”
沈光看着公孙大娘,忽地道,“大娘,我已在丰乐坊购地以修建沈园,大娘若是愿意,便在沈园做个供奉,为我教导阿离她们可好?”
听到沈光的话,不独是公孙大娘,马仙期亦是动了心思,他年事已高,虽说演奏技巧越发炉火纯金,但是体力不济,已经比不上贺怀智了,便是圣人也极少召他入宫演奏,与其老死于梨园,他倒是更希望能去沈园养老,得个自在。
“那就多谢沈郎了。”
公孙大娘自不会和沈光客气,更何况她也舍不得自己那些弟子,她虽身在教坊司,可是她若是要走,也没人能拦得了她。
“沈大家,老夫厚颜,不知可否为沈园供奉?”
马仙期在边上亦是开了口,他在贵妃那儿还有些情分在,到时候央求贵妃,想必圣人也愿意放他出宫的。
“马老哥愿意来,自是再好不过,只是宫中?”
丰乐坊的沈园,是沈光在长安城兴建的别业,虽说他不在长安城,可是有王忠嗣和高力士照看,他也不怕那些遴选出来的乐人会受了委屈,只是这沈园总归得有人打理,他手下不缺武夫,可是懂得音律的却是一个也无,若是马仙期这等开元时就成名的乐家愿来,他自是高兴。
只是马仙期这样的宫廷乐师,并不是自由身,就是沈光也没法明着和李隆基要人,马仙期想去沈园养老,就得自己想办法。
“宫中我自会想办法,只要沈大家不嫌弃老夫这把老骨头就是。”
“马老哥哪里话,马老哥愿去沈园,是沈光的荣幸。”
边上贺怀智不无羡慕地看着马仙期,他正值壮年,无论是演奏技巧还是体力都处于巅峰状态,圣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他出宫的,不过有马仙期在前,等他老了以后倒也能在沈园养老。
“沈郎,方才我和阿俏跳得如何?”
王蕴秀和白阿俏打断了沈光他们的对话,“秀娘和阿妮方才跳得自是极好。”
沈光撇开了话题,待王蕴秀和白阿俏坐下后,自是和公孙大娘他们道,“咱们继续。”
有着王蕴秀她们的舞蹈在前,接下来登场的乐人们都是倾尽所能,他们弹奏得都是沈光所做的新曲。
可以说沈光几乎以一己之力,对大唐的宫廷音乐机构宜春院和梨园完成了屠榜,鲜少有人弹奏过去在长安城里风行的乐曲。
看着或一人或两三人结伴的乐人们上台,场下抱着琵琶的雷海青听着那些新曲,亦是心潮起伏,虽说大家弹奏得都是沈大家的新曲,可是也做出了不少精巧的改动,让他也大开眼界。
沈光同样也震惊于这些乐人们对于那些曲子的改动,他身边的公孙大娘三人更甚,他们都是宫中的乐师舞姬,自然清楚这天下间能作曲的乐家只有寥寥几人,而宫廷乐师所弹奏的曲子,是朝中那些贤相名臣所作。
多少年来,他们只是弹奏那些以颂圣为主的宫廷乐曲,又或是那些传来的番邦胡乐,李龟年之所以能成为举世称赞的大家,便是他能以乐人之身作曲。
沈光的出现,让乐人们能够学到作曲的理论知识,而且通俗易懂,这对于乐人们来说,便不下于开宗立派的祖师爷。
李龟年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到最后连对沈光的嫉妒都生不出来,他看着一个个登台的乐人里不时有让他眼前一亮的编曲,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一时间他也生出了不如去沈园养老的念头来。
“雷海青。”
轮到雷海青演奏时,沈光看着身旁动容的贺怀智,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位是何人,贺兄如此惊异?”
“沈大家有所不知,这雷海青乃是梨园中的后起之秀,他弹奏琵琶的技巧说实话不下于我,只是缺了些火候经验,他日能胜过我的必是此子。”
贺怀智看着年轻的雷海青感慨道,他这长安第一手的名头,迟早都是雷海青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位最有可能入宫成为乐师的梨园弟子居然也愿意投入沈大家门下。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他的弹奏。”
沈光说话间,怀抱琵琶的雷海青已经拨动了琴弦,随后沈光也不由为之动容,因为雷海青弹奏的分明便是先前王蕴秀他们跳舞时所用的凤鸣山之战,而这首曲子他还没来得及把曲谱公布出去。
所以这雷海青便是靠着刚才听过一遍后,便重新弹奏了出来,而且还加入了自己的改编,这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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