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不知道自己长时间试图隐瞒的真相已被发现,当鬼灯凑近他时,心跳极其不争气地加快,仿佛恨不得立刻就让面前这位听见自己心思。鬼灯的手掌虚虚地落在他后颈,姿态像是要与他接吻,两人距离近得不像话,气息扑在他皮肤上温温热热,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2月14号晚上,你在哪里?”
他浑身一僵,什么旖旎气氛都消散无踪,手暗悄悄地攥紧,捏着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坚持。他平静地抬眼,语无波澜,“在家。”
施加在脖子后的力度大了些,他迫不得已地向前,微微偏头鼻尖蹭过鬼灯的脸颊,正好把耳朵凑到了鬼灯嘴边。于是那一字一句都分外冲击:“我看过酒店监控录像。”
他早料到是如此,侧过脸去隐忍地闭了闭眼,胸腔中饱涨的某种情感在破碎瓦解,他勉力扯出一点冷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问?”他伸手想拉下鬼灯的手,却被强硬地转过头去和他对视。“我是不是标记你了?”
“……”白泽抿唇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是说自己隐藏起来的那些龌龊心思,还是对自己的秘而不宣辩解?他被标记的第二天确实有种天崩地裂般的颠覆感,但在数次偶遇之中原本的挣扎与抗拒不知不觉改弦易辙,往反向飞驰而去,他原想用更漫长的时间来弄清楚究竟是信息素作祟,还是本心如此,却被鬼灯突如其来的质问给打乱计划。
“别骗我。”这几个字鬼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毕竟面前这位o前科累累。漫长的沉默也昭示着白泽对于标记这件事的态度,鬼灯本意就是想试探他,当对方反应真如自己所想,又觉得不是滋味,“为什么不说?”
白泽仍然一言不发。
鬼灯早就想过无数可能,这样的情况也是意料之中,他收回手,退开几步,将谈话距离拉回正常,“我知道了,你不想被这个标记拖累。”
“十分抱歉,为那个不该发生的夜晚。”鬼灯语速很快,带着控藏不住的焦躁,足以称之为失态,而说的话却是刻意的礼貌和周全,“如果你不愿意,抽空我们就去把标记消除了。”
第十三章
title:《寻o启事》
cp:鬼白
abo/狗血都是我的锅
13.
周末的市立医院人满为患,标记科与产科在同一层,在一众身材娇小的o中有两人看起来格格不入,一是觉醒较迟身高在青春期往一米八蹿一点都不像o的白泽,另一个则是同样人高马的鬼灯。
那天鬼灯是一时没控制住才失言,却不曾想对方竟答应得干脆,最终两人不欢而散,直到今日见面二人还是回避交流,眼神都吝啬往彼此身上瞟,气氛冰封似的。
他人的视线有意无意飘向他们,白泽盯着门口的医生信息牌走神。这几天来那日的情景总挥之不去,“我们去把标记消除了”这句话里每个字都像棒槌般敲打着他的神经。他当时结结实实被气到,只觉得一切都很可笑,标记也好、第二性别也好,那一刹那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他压抑着怒气直视另一个同样焦躁的人,对方刻意压着情绪,而信息素却如喷发前的火山,不再似往常那般稳定。在这样的威压前他不由自主想屈服,又为自己想要屈服的念头而恼恨。他在双向坍塌中答应鬼灯去消除标记,浑然忘了对方提出的前提是他是否愿意。
而现在什么都晚了。
即使经过这几天冷静后他明白所有破罐破摔的念头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愤怒而引发的冲动,一切已无可转圜。他无法在鬼灯说出那些话之后毫无芥蒂地保留这个可笑的羁绊。
消除标记的过程很简单,就像标记一样简单。两人在来之前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只需要从腺体注射药剂,不出半小时药力发作就可以将印入骨髓的属于的信息素消除。
他们等待时间不长,鬼灯在他之前推门而入,甚至可称得上体贴地为他扶着门,他却无心再去感受这迟到的温情。
医生在面前的单子上写写画画,头未抬:“怎么了?”
“来消除标记。”鬼灯在他之前将来意道明。
白泽不说话了,垂着眼盯着手发呆,他听见医生的质问:“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对标记还是这么不慎重!”
他自嘲地勾起笑,旁人能够猜到的解除标记的原因无非有二:标记是无心之失;没有感情标记也就不必继续存在——他们无疑全都沾边。
二人沉默着听医生的训责,而后开一张单子让他们拿着去取药,再到注射室注射。末了,叮嘱道:“解除标记过程中o会产生不适的反应,程度因人而异。之后几天可能会出现发烧等状况,你们要注意。”
鬼灯闻言瞥向白泽,对方却转身走得很快。
经过产科门口,隐约能听见产科医生对一些不注重孕期健康的o的循循劝导,以及一叠声的答应,那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喜悦。白泽木着脸经过,连惯常的笑都收敛起,鬼灯几步赶上他,也只是沉默。
——他们竟然已经沦落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尖锐的针头扎进后颈最脆弱的地方带来一种迅疾而尖锐的痛楚,白泽瞬间冒出冷汗,攥紧了靠椅的把手。原来解除的过程不仅和标记的过程同样简单,还有同等的疼痛,仿佛逼人无论如何都要铭刻于心。他兀自咬牙忍着,视线中却伸过来一只有力而苍白的手臂,鬼灯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疼就咬着我。”
大概是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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