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曲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酒店的路上顾朝岸的脸色不好看,沈庭本来困的,被他的眼神吓到不敢睡觉。导航里的机械声音一路都在提醒着,沈庭觉得无聊的时候就跟着导航念,他念得不好,根本也不认识路,扭头对着车窗嘀咕,把顾朝岸逗笑了,车内气氛才缓和过来。
顾朝岸的助理又送了些东西到酒店来,晚上他们在酒店楼下用餐时,沈庭又听见顾朝岸打电话,他说不用再送东西到酒店了,到附近另找房子。
沈庭急匆匆咽下嘴里的牛肉,问:“为什么不住酒店呢?”
顾朝岸惊讶于沈庭现在的观察能力,因为他以为沈庭听见这几句话至多问他在给谁打电话,没曾想过他会因此推断什么,周曲山上午的话一直都在他耳边萦绕,他也的确从回来后就一直在思考,沈庭到底为什么会把题全部答错。
是他给的安全感不够吗?叫这小孩对自己仍有所保留。
虽然周曲山他强调了这不一定是恢复了的表现,但沈庭确实和以前完全迷茫懵懂的样子不一样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顾朝岸竟想不出个时间来。亏他和沈庭朝夕相处,自诩情深,其实心里一直把他当做治不好的小孩来看待,居然会因为怕沈庭离开而不敢承认事实,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的时间啊?”
“到夏天来之前。”
“夏天可是要等很久的,”沈庭顿时觉得嘴里泛苦,连喝了几口果汁:“我们不回家了吗?吴嫂呢,吴嫂怎么办呀,她肯定在等我们回家。”
顾朝岸一时哪还记得起别人,只顾着他说:“要来,你想她的话,我叫她过来。”
“要回家啊!”
沈庭接二连三地问:“是不是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
来之前不是那么那么说的,顾朝岸记得,沈庭肯定也记得,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是来治病的。
他不傻啦,顾朝岸,你的小瓜蛋可以被治好啦。
“对的,庭庭。”
他是多么,多么乖的沈庭啊。
“什么样才算是好呢?”
沈庭好像要哭了,他的话被哽在喉咙,不明白迄今为止顾朝岸给他的所有为了什么,他做的所有又为了什么,他有几年前病好后的全部记忆,但没有以前的,这很重要吗?我现在不好吗,哥哥?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啊。
“沈庭,你先不要哭。”
顾朝岸没有办法,他决定和盘托出。
“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我留在这里,等夏天一到,我们就回家。”
因为能够做选择的人,是沈庭你啊。
一直都是。
第42章
过程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沈庭的抗拒虽然明显,但还是把话听进去了的。
顾朝岸预留了几天时间陪他在香港吃吃喝喝。房子找到了,他们从酒店里搬了出去,又过了两天,沈庭在家里收到快递,他的被子被人寄过来了,上面还有新洗过的香味。
沈庭盖着睡了一晚上,半夜梦魇,留着眼泪把顾朝岸摇醒,躲进他的被子里说,这铺盖不好,往后他不盖了。
顾朝岸耐着性子哄他,听他啜泣不止,生气得把他那被子踹下床,千里迢迢送来的什么破东西,怎么还把人惹哭了,他觉得莫名其妙。
他什么法都用,拍小孩背,唱难听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看见沈庭弓着身体,把拇指指尖放在嘴唇处却没敢伸进去,沾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他觉得眼睛酸胀又涩,怀疑是床头灯太强烈了,他赶紧关了灯。
沈庭不嫌他唱歌难听,梦魇后的余震让他睡不好觉,醒来就要在黑暗里摸索身边的人,说要哥哥抱。
顾朝岸淌了眼泪,所幸没有人会看到,他的眼泪又不珍贵,掉下来顷刻就被抹掉,那只是他也在痛的象征。
他的小沈庭,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送沈庭去治疗室的那天早晨,沈庭什么都没有带,他的勺子也不要了,顾朝岸亲亲他的嘴角,他没有反应,过了会儿他才踮起脚,勾着顾朝岸的脖子结结实实亲到他嘴上。
“你要记得想我,哥哥。”
他说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下一秒就能泪水决堤:“我会听话的,你也要听话,好吗?”
他要顾朝岸听他的话,要想他,很多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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