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认识小时候的林霰,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从小就开始学习画画。但是不可否认,梦里的情景,符合她对林霰的所有想象。
林霰并不在书房里,何诗宜想了想,走到窗边往外一看,果然她正靠在一株腊梅树上,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表情恬静安然。
何诗宜忍不住抬手敲了敲窗户。
林霰应声回过头来,那一瞬间,她的眉眼陡然柔和下来,几乎让何诗宜感觉到了一种“春风拂面”的错觉。她隔着窗户,对林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飞快的跳下床,开门出去。
……
“同居”的生活如同何诗宜所想的一样美好。
林霰是个很安静的人,而且一旦沉浸到自己的事情里面,对周遭的的感知就会下降,浑然不觉。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这个环境令她感觉安全,所以没有那么警惕了。毕竟何诗宜觉得,林霰在外面画画的时候,即使精神再集中,也还是会分出一点点来注意周围的。但在家里却不必。
所以在她安静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何诗宜就在一边安静的看她。
因为没有什么确切的事情需要去忙碌,所以时间好像变慢了,大片大片的空白时光,让她可以尽情的领会和感悟这种相处之中平淡恬静的幸福。
林霰习惯在自己的私人作品上印上印鉴,偶尔会题字,但次数很少。
这天她画完一幅画,打开印章的时候,何诗宜忍不住问,“林霰,你的印上刻的是什么字?”
“是旅雁。”林霰回答,“我的笔名。”
“旅雁。”这两个字跟林霰倒是十分契合。然而何诗宜将它们在舌尖滚了一圈,却莫名有几分感伤,就像她第一次明白林霰名字的含义时的感觉。
她问林霰,“有出处吗?”
林霰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宋词递给她,“张孝祥的词。”
何诗宜很快找到了这一句词,“阵阵回风吹雪霰,更旅雁、一声沙际”。
南宋是个飘零沦落的时代,所以生活在这一时期的文人,尤其是曾经经历过北宋繁华盛景的那部分,似乎终其一生都处在一种无枝可依的漂泊羁旅之中,所写词作也多这方面的内容。
林霰会选择这么一句词,或许是因为她本人的精神状态,与此有许多相似之处。充满了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孤独与执着。
而自己,何诗宜忍不住想,要怎样去留住一只注定漂泊、满身萧索的旅雁呢?
虽然看上去她跟林霰的关系突飞猛进,陡然从同学变成了同居人,朝夕相处,大有可为。但实际上,何诗宜自己知道,正因为这样,这段关系反而陷入了僵持。
毕竟她不能够在林霰面前过多的表露出自己的感情,但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同居人,显然也不是她的目的。所以这其中的度要如何把握,又要用什么办法推动两人的关系继续往前走,何诗宜还没有想好。
但在想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是何诗宜自己一个人,怎么将就都没问题。但既然跟林霰在一起,她就要想想如何将这个年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了。虽然这套房子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家,但怀着不可告人目的的何诗宜却希望,林霰逐渐将这里看作是她的“家”。
但是问题来了。不说各种年货的置办准备,也不说节日时的各种活动安排,既然是要过年,总要有一顿看得过去的年夜饭吧?而且年夜饭这种东西,如果从酒店叫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要自己做菜有趣。
但不管是何诗宜自己,还是林霰,都不像是会下厨房的那种人。
果然一问之下,林霰素来平静的脸上都露出几分茫然,“我一般都是在外面吃的。”
“但是过年出去吃没意思。”何诗宜努力说服林霰,“我们自己学着做吧,这段时间练习一下,应该也不会很难。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才有过年的感觉。”
第14章旅雁
虽然何诗宜说话的时候一口一个我们,但真的进了厨房要动手,她又将林霰推得远远的了。
“这个给你。”她将手里的显示着菜谱的平板塞进林霰手里,“待会儿我要是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就在一边按照步骤给提示。”
“我不用做吗?”林霰问。
何诗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指导我就可以了。”林霰那双手可是艺术家的手,多么珍贵,万一被油溅到烫伤了,该多令人痛心?反正自己皮糙肉厚,这种“体力活”就不用劳动林霰了。
她今天晚上要做的菜都是入门级的。一个清炖排骨莲藕汤,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青椒土豆丝。虽然略微清淡了一点,但是味道重一点的菜都需要放很多调味料,新手掌控不好味道,要做出来也不不现实。
“先炖汤。”何诗宜将砍好的骨头取出来放在盆里清洗。
林霰连忙提醒,“先系上围裙吧。”
何诗宜这一身上下几万块,做一顿饭毁了多可惜。
何诗宜的手已经沾了水,闻言眼珠一转,笑着回头看林霰,“我的手弄湿了,你帮我系一下围裙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林霰将平板放在一边,拿了围裙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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