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晨知道他是戏痴,又提醒道:“在你前头唱文昭关的!”
“哦……”柳砚书恍然大悟,“仗着嗓子好,撒狗血那个。”
傅晨心说好歹是银奖,你就对人这么个印象……也忒毒。
严老师在讲台上压了压手掌示意他坐下。
班上同学都轮了一半,终于到了柳砚书。他起身先鞠了一躬,礼数周到。
“我叫柳砚书。”他一开口,全班大哗。不必自报家门,大家一听他姓柳就全明白了。梨园行里有几个柳家?名门之后,家学渊源。霎时议论纷纷,炸锅程度比雷宇介绍时更甚。
严老师用指节叩了叩讲台:“安静。”
傅晨往雷宇那边撇了一眼,发觉他脸色不太好,嘴角凝着没动。
“还有什么要介绍的吗?”严老师问。
“嗯……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一起进步吧。”柳砚书说完,低头坐下了,没有多话。
严老师见他不骄不躁有礼有节,心生欢喜,紧绷的脸色放松了些。
傅晨下一个站起来,吊儿郎当的环顾一圈:“我叫傅晨,傅是笔画特多那个傅,晨是早晨的晨。欢迎各位小姐妹来跟我一块儿玩啊~”
严老师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李嘉乐从游戏机里抬起头,仿佛看见她脑袋边上的怒气槽在一点点积满。
柳砚书无语扶额,从小学就不正经,到了这儿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收敛。
“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严老师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直勾勾扑过来,柳砚书都吓得肩膀一缩,傅晨倒是半点没露怯,依旧笑盈盈。
“您想听套话还是心里话?”他倒反问起老师来了。
严老师眉毛一挑:“都说来听听。”
“套话就是我自幼热爱京剧,爱得如痴如醉,恨不得把唱戏当做毕生奋斗的目标,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戏曲艺术中去,所以到学校来进修学艺提升自己。”他这一句话几乎把前面半数人的答案都概括了,同学们纷纷朝他侧目。又听得他接着道:“心里话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就是这儿不用学费还能白吃白住,便宜。”
同学们都不禁替他倒抽一口凉气。开学第一天,这话都敢说,以后日子不想好过了?
严老师的脸瞬间就冷了,柳砚书虽然知道师弟性子是个不作不痛快的,可也没想到他敢这么说,扭回头来瞪他一眼。
傅晨只是笑,不慌不忙,就这么站着任大家打量。
严老师沉默几秒,竟倏然露出笑意,笑得人脊梁骨后头窜起一股凉气:“有意思,我喜欢说实话的。但愿你今后的表现对得起学校给你免的学费。”
傅晨随着严老师手势,俯身坐下。
经此一会,柳砚书和傅晨成了班上风云人物,风头远远盖过头一个发言的“银奖得主”。不论男女,碰见他俩总是要多瞧两眼的。更何况这师兄弟二人又形影不离,更是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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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四中午吃饭,傅晨和柳砚书找了个角落,相对而坐。食堂地方不大人又多,座位又排得紧,没吃几口傅晨就感觉身后坐了个人,背贴着背,挤得慌。
“哎。”他本想回头让人挪挪地儿,可戳了半天,身后那兄弟丝毫未动。
傅晨不信邪,心里犯了浑,一边贱兮兮道:“我说兄弟,能不能挪个窝?我屁股都给挤出去半个啦。”一边拿手肘直捅人家腰眼。
那人终于爆发,一抬手把餐盘扣傅晨头上,饭菜汤水泼了他满身。
傅晨脾气也上来了,当即揪着那人衣领起身挥拳。那人黑着脸一把握住他手腕,往外一拧。两人扭打作一团,旁边女同学吓得尖叫。桌子都给他们掀了,餐盘叮铃哐啷落地,一地狼藉。
“傅晨!”事发突然,柳砚书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一脚把傅晨绊倒,立刻如虎般扑上去直攻咽喉。傅晨也晓得对方是练过的,朝身侧翻滚几圈避开重拳。
旁边的女声叫得没停,又不敢上去拉架,捂着嘴大喊:“霄霄别打了!!”
柳砚书眼见对手比傅晨还高那么一点,攻得又猛,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去拉谁。
最后还是食堂大妈通知了学校,教导主任亲自赶到,把地上的两条人形拎起来。
“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教导主任生得高大威猛,原是唱铜锤花脸的,声如洪钟,一下镇住全场。
傅晨被柳砚书扶着,脸上挨了一下重的,肿起一块。那人也好不到哪去,牙齿磕破了嘴唇,一丝血水从嘴角溢出,恶狠狠瞪着傅晨。
方才旁边叫得最大声的女生冲上来,拉着那人的手臂满脸忧色:“你没事吧?都流血了!”
那人轻轻勾了勾唇角,以手背随意抹去血迹:“我没事。”
声音不大,傅晨刚好听得清楚。嗓音虽是低,却少了些胸腔共鸣。
“我操,你是女的?!”傅晨对着面前这位剃着短发面颊瘦削五官硬朗的大兄弟,难以置信的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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