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最好跟去校长说,那是我小舅妈。去吧老师,你想怎么说都行,反正我肯定没事。”他眉梢挑动,唇角微微勾起,像在挑衅。
方杳安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恶作剧,他在一个青春期男孩的逼迫下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遇到过这种状况,而且每年都有不少。懵懂的中学生对年轻老师产生依恋情愫最正常不过,就算他根本不是什么特别有人格魅力的老师,但这张脸确实给他招了很多不必要的桃花。
他一直秉行的都是快刀斩乱麻,直接拒绝,或者联系班主任,不算什么好方法,却也一直有效。
但季正则是个例外,放到在他身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行不通了。
午饭吃得太饱,他撑得犯困,想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结果一觉睡到下午上课,醒来时办公室里另外两个老师都不在,单剩他一个。
趴在桌上久了,脖子和后背僵得酸痛,他起身伸了个腰,松了松筋骨。
办公室窗帘遮光太好,屋子里显得暗,死气沉沉,很闷。他走过去扯开了窗帘,秋日午后金色的阳光霎时洒了他满身,不晒也不暖和,就是亮堂,金闪闪的很舒服。
他听见楼下女孩子尖细而狂热的喝彩声,高中的篮球场永远不寂寞,矫健灵活又张扬明亮的少年光芒万丈。
他看见所有人视线的焦点,精瘦英隽的男孩子高高跃起,长臂轻轻一抛,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三分入篮。欢呼更大了,人群的踊跃程度可怕到好像他进一个球,就能让在场所有人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集体精神高潮。
他无由来的羡慕这种年轻的生命力,怒放的,恣意的,永不枯竭的,有一万种可能,他们是包裹在糖衣里的年纪。
季正则突然转过来,一眼看见二楼窗口的他,抬头吹了一记响哨,朝楼上喊,“嘿,方老师!”
颀长挺拔的少年一手拍球,笑着朝他挥手,笑眼盈盈,“偷看我啊?”
他在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束和灿烂明亮的笑容里好久才回过神来,一下臊红了脸,手忙脚乱地阖上窗帘。
林耀从后头搭上他的背,“你这是演哪出啊?都多久了,整天闹人家老师不累啊?”
季正则把篮球往身后的球场一抛,嘴里的口香糖渐渐没了味道,他看着那扇闭得紧紧的窗户,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在笑什么,“玩呗。”
方杳安想,自己或许真的是被青春期的光芒刺伤了眼睛。第二天起来眼睛就不对劲了,左眼角有点肿,眼眶涨疼。刚开始他没怎么在意,周五刷牙的时候发现内眼角好像也肿了,按上去特别痛,戴眼镜都变得不方便。
周六跑了趟医院,医生说是局部腺体发炎,给他开了一瓶氧氟沙星眼膏,叮嘱了几句平常注意用眼健康。
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入了秋天气越来越冷,雨溅到身上凉飕飕的。他家离医院倒不远,但这场雨淋下来,肯定得病一场。
雨下得急,且来势汹汹,哗哗啦啦的像从天上泼水下来,医院门口堵了好大一批人,个个阵势吓人,打车也不可能有他的份。
只好又折回来,坐在医院缴费大厅的长椅上等着雨过去,他开始无所事事地看手机推送的无聊却能引发各方讨论的社会新闻,评论里吵来吵去,看起来比当事人更知道怎么回事。下雨天总让人胸闷,新闻看到后来头都疼了,他弓下背按了按眉心,面前有一双被雨溅湿的鞋。
“哟,方老师,真巧。”熟悉的浸着坏笑的嗓音。
方杳安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又看见那张笑意浅浅的脸,他在这个比他小了一轮有余的男生面前莫名恐惧,不自然地侧头过去。
季正则眼尖,“咦”了一声,“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背着我看了什么坏东西?”
还不就是看了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坏东西。
他没回答,反问,“你来医院干什么?”
“是啊,我没病没痛的来干什么呢?你猜。”他把手里的伞拎起来,似笑非笑,“走吧老师,我送你回家。”
“不用。”
“不用?这雨一时半会可停不了,外面打车的人抢破了头,你在这坐着,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走吧,正好借你家浴室洗个澡,这身给我淋的,皮都泡皱了。”
他看看季正则湿透的裤腿,拗气道,“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洗?”
“您这话可真没良心,还不是为了接你,你就这么看着我生病啊?”
方杳安家是一个不足100平的小三居,说大绝对算不上,说小也有些勉强,老式装修不功不过。方杳安在沙发上枯坐着,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像外面瓢泼似的大雨。
他心烦意乱,怎么还真就把人带回来了。
他几乎被季正则搂了一路,每次稍微往旁边靠点,就被季正则一把圈回来,“你这是去哪?这么怕我,要不要分两条路走?”
方杳安别扭得不得了,耳根子都在烧,“你别搂着我行不行?”
“我是给你挡雨呢,你看我手上,全是水,这伞又不大,你可安分点。再说了,”他笑了笑,声音低下来,“我又不吃你。”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他连忙起身去开冰箱,上周好像买了点饮料,勉强可以用来招待这位他并不怎么想招待的学生。
因为不会做饭,他很少在家开火,又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冰箱里除了酸奶其他东西少得可怜,只剩些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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