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人出兵之前,都喜欢探查大明的守将和兵备,如今在边境出现探子的踪迹,就说明他们有可能要出兵了。
尤其今年收成不好,无粮过冬,更笃定了这个可能性。
“加强宁夏各边城守备,以防虏寇偷袭!”弘治皇帝道。
马文升跪伏在地,以他多年在边镇戍守的经验,宁夏边镇众多,守将懈怠,卫所士兵多有逃散,守卫力量并非如陛下所想那样固若金汤。
若是给鞑靼人足够的时间集结各部,各镇恐怕……
“臣以为,以攻为守,举兵击虏才是当务之急。”马文升直言道。
马文升早在成化朝时,就驻守边界,屡立战功,只是功名都被汪直抢了去,所以世人只知汪直,而不知他马文升。
对于鞑靼人,他再了解不过。
李东阳道:“臣也赞同,臣虽然不是武官,但也懂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如今宁夏出现敌虏哨探,情况已然不同,而总制三边军务的,恰恰是我朝名将王世昌大人,未必不能一战!”
王世昌,就是名将王越,大明的军神!
朱厚照早已热血沸腾。
弘治皇帝沉思片刻,亦当即做出决断:“准奏乞兵!只是王越虽身经百战,但已是垂暮之年,鞑靼人凶残擅斗,兵部可有能辅佐之人?”
马文升沉思了片刻,大明有九边,有名的名将,大多都镇守一方,朝中武将空乏,要不举荐英国宫张懋?
朱厚照早已激动不已,刚说边境太过太平,鞑靼人就进攻了啊,这岂不是验证自己兵法的机会,不过,会不会被父皇揍死,哼,反正本宫叫朱厚照,皮厚不怕揍!
一道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儿臣有人可以举荐!”
这逆子不好好读书便罢了,还要捣乱,弘治皇帝怒视他一眼,以示警告。
可朱厚照吃了秤砣铁了心道:“儿臣举荐,都察院御史严恪松!”若是严恪松替本宫去前线验证,今后谁还敢骂本宫?
弘治皇帝一愣,心知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必定不是处于好意,却是淡淡地道:“你为何举荐严卿家?”
朱厚照期期艾艾不敢说话了。
詹事府王鏊高声道:“严恪松近日在著三国群雄争霸志,太子殿下上课画舆图,恐怕…………与此有关。”他倒是不知道赵厚朱就是太子,只道出了严恪松。
王鏊看过,知道那是一本兵法权谋的书,见弘治皇帝面露诧异之色,便又道:“此书讲的乃是三国群雄混战,里头有不少排兵布阵,不过……却是纸上谈兵。”
“胡说!那是本宫……那是严师傅历经数夜,许多次推演,才得出来的战法,不验证,你们谁都没有资格骂写计策的人。”朱厚照气咻咻地道。
果然如老高所说,不经过验证,众人皆以为本宫是胡说!
兵书尚书马文升却道:“臣以为,太子所言,未尝不可!”
“兵部糊涂啊!敌虏入关烧杀抢掠,岂是儿戏!”刘健气急了,朱厚照的话能听吗?
马文升却道:“陛下,自大明立朝以来,文官戍边已不是奇怪的事,王越便是前朝弃笔从戎的文官,如陛下所言,王越已老,守将后继无人,臣也看过严恪松所著之书,若严恪松真有将才,我大明再添一名猛将,有何不可啊?”
李东阳想了想,也道:“臣以为兵部所言甚是,此时正是青黄交替之际,边疆王越还能镇守,少一个严恪松并无大碍,况且,如今朝中,已无将可派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弘治皇帝也想明白了:“准奏,那就命严爱卿前往宁夏卫所,协助王越抗虏。”
严恪松打了胜仗,就是长他的脸,朱厚照自然不留余力,“父皇,您不给严师傅封个职位,严师傅如何指挥那些将士,不如……封个大将军吧?”
大你个头!
你当大将军是大馒头吗!
上来便是总兵官,这如何使得?宁夏将领李俊身经百战,也才不过是总兵官,延绥守将彭清屡次立功,也才是副总兵。
马文升差点没被气背过气去。
弘治皇帝想了想,便道:“封个副指挥吧!”
“副指挥?儿臣怎么不记得有这官职?”朱厚照一脸狐疑。
弘治皇帝怒了:“朕说有就有!”
…………………………
严府,严恪松最近总是接到莫名其妙的圣旨。
“成锦啊,爹的官途为何如此坎坷,我竭心竭力教太子做人的道理,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一般教导,他竟如此相害于我,真是伤为父的心啊,为父十多年来,握的都是笔杆子,何时带兵打过仗,如今,他却要爹去宁夏府,此去怕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枯骨,又多了你爹一具啊!”严恪松抬起袖口,抹去眼角的泪。
严成锦吓到了:“爹要去宁xia打仗?”
“今日兵部上奏,宁xia边城外出现了敌虏探子的踪迹,陛下降旨,封为父为宁夏副指挥使,让为父前往宁xia府戍边,自古惩治罪臣,便是流放到边境戍守,爹恐怕……难回来了。”严恪松叹了一口气。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乱一起,不知要打几年,也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京城,独自留儿子在京城,严恪松当然舍不得。
每当想到这里,严恪松便潸然落泪,我儿还未娶妻生子,我还未抱孙子,他始终想不明白,何时又得罪太子了?
在老爹断断续续的吐露中,严成锦猜出了这次事情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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