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皇帝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漆黑而冰冷,吓得她一下子失了语,只能抽抽噎噎地看着皇帝。
李言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德妃,他抬手指着一旁的少女,寒声问:”那是你什么人?”
德妃是在李言登基后进宫的,与李言见过面的次数扳着手指可能数不清楚,加上脚趾就嫌多了。她印象中的皇帝冷淡得阴沉,高傲得刻薄,竟还不及此时的怒火来的生动。
她在一刹那间晃了晃神想,我这半辈子,过得到底都是什么日子?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哭得更厉害,她膝行了两步抱住了皇帝的腿要哭诉,却被李言下意识地一脚踢开,德妃心里更觉得凄凉,伏在地上哭得越发真情实感:”这是、这是臣妾苦命的娘家侄女儿啊!”
皇后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她一步跨进殿内,就看见李言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眼睛向她看过来,看得她几乎收回这一步退回去,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向她的丈夫福身行礼。
她说:”臣妾忝为六宫之主,执掌凤印,听说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丑事,不得不前来看看。”
李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皇后,德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趴着去抱皇后的腿:”皇后殿下明鉴啊,我这可怜的侄女儿--”
李言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是该来了。”
皇帝这句话虽然带着笑,但语气叫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李言向前走了一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皇后的眼睛,他的眼神有时候比刀头舔血的将军还可怕,看得皇后几乎要发抖。
李言慢条斯理地抬手指着那个还在啼哭的少女,问皇后:”朕把凤印交给你,让你执掌后宫,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这样不知羞耻的下贱淫妇,你也给朕放进宫里来了?!”
李言一句话就把这件事定了性。
皇后愣住了,德妃愣住了,就连那少女都忘了啼哭。
一时间偏殿里都安静下来,只有李澜还在抽噎。
李言转过身不再看她们,向着抽噎不停地李澜说:”澜儿别怕,没事了,来父皇这里。”
李澜看他一眼,哭得更凶了,居然没有乖乖过来。
李言越发觉得心疼,走到榻边柔声哄道:”没事的澜儿,父皇在这儿呢。”
李澜并紧了双腿,缩得更里面,抽抽搭搭地说:”她、她说陪澜儿玩……她脱了澜儿的裤子……呜呜呜……澜儿尿裤子了,父皇别嫌弃澜儿啊……”
李言闻言先是怒上眉山,又莞尔失笑。
最后转过头,十分嘲讽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女人们。
第六十六章
李言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李澜哄顺了毛,让乐然把吓坏了的孩子带下去洗漱,他在殿中环视一周,拂袖坐在他父皇旧年常坐的那块蒲团上,盘起膝,提起铁如意敲了敲手边的玉磬。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回过了神来,皇后一贯是娴雅的,至少李言记得她在人前会竭力装作娴雅,可现在他现在看着他的元妃猛然抬起头来,竟从那端方明艳的脸上看出了狰狞来。
李言扬了扬眉梢,又敲了敲玉磬,他问皇后:”皇后还有话说?”
皇后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依恋和怨望交织在一起,李言回望过去,声音凛然,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淑媛,看在你执掌后宫多年的份上,朕今日不和你计较。你该寻常臣子若胆敢露出这样的怨望,贬官都是轻的。”
皇后低下头,轻声问:”陛下觉得臣妾怨望,那陛下可知臣妾为何怨望?”
”皇后,你过分了。”李言抿了抿唇,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德妃:”你兄长爵封列侯,是朕倚重的大臣,朕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们家。谁知道家教竟这样不堪。”
皇后再次出声,竟比御史还强项:”陛下不该为了维护那……那李澜,就不由青红皂白地说广信侯的女儿是无耻下贱的淫妇!陛下甚至没有问一问当时是怎么样的!”
”是么?”李言笑了一声,沉声道:”到底是不是无耻下贱,你们每个人都比朕清楚。”
那少女脸涨得通红,竟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仆妇女官们又是一阵骚乱,李言摆了摆手,说:”不用管她。”
他看着自己妻子们,越发觉得不入后宫再对不过了,枕边人都是豺狼,哪怕如花似玉,也是如花似玉的豺狼。
他扔开了击玉磬的铁如意,闭着眼说:”真的以为朕不懂么?德妃,和她这个侄女儿,看中的是楚王正妃的位置。澜儿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却到底是朕的儿子,堂堂的亲王,如能嫁给他做正妻,那就是能留名玉牒的贵重。何况澜儿若是开府,想来不能亲自理事,做了这个王妃,自然是阖府尽在掌控的,多自在?就是想偷人都要比寻常容易得多。”
他冷哼了一声,看着德妃苍白着脸说不出话的样子,又转头看向皇后:”澜儿虽然未知人事,但到底是成年的皇子。但凡德妃那里得手了,朕就必须让澜儿出宫建府,不可能再留他在宫中。你和李源都是这样想的,不是么?”
皇帝仰着头,看着皇后紧绷的唇线,十分不解:”为什么就容不下他呢。你的儿子是嫡子,他根本不会争也争不过。”
皇后的脸色也苍白了下去,但还是倔强着,但李言接下来的那句几乎击垮了他:”朕本是这么想的。但你这个为娘的尚且怨望如此,李源会是什么样,朕想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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