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乙见面几句话就去了张老实心中的疑。张老实转即跟着高兴起来——儿子能家来终是件好事儿。
“家去说,家去说,”张老实领着张乙进了家门,然后高声叫道:“家里的,快出来看看,看谁家来了?”
张乙他娘赵氏,自从张乙进城后差不多每天都哭。
后来张老实进城建房,然后家来后告诉了她张乙在城里的情况,再加上同去的几家人家也是异口同声地艳羡张好乙好命,福气大得了个好去处,赵氏方才哭得少了。
今儿赵氏,正在厨房里一边择菜一边合计还有几天轮到她进城煮羊奶,到时就能见到儿子,不想突然听到男人的呼唤。
赵氏闻声赶紧出了厨房,然后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儿子。
“张乙?”赵氏不敢置信地看了张乙半天,然后方才试探地唤出了声。
“娘!”见到赵氏,张乙也很激动。他跑到赵氏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娘,是我!我家来了!”
摸到儿子温热的手掌,赵氏察觉不是做梦,立刻便嚎啕哭了起来:“儿啊——我的儿啊——”
张乙……
生为庄仆,赵氏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骨肉分离。
赵氏今年虽然才三十八岁,但已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
赵氏出生的青庄是谢家西城外一个小农庄。赵氏上头还有个大她七岁的姐姐赵秀。赵氏和她姐姐感情很好,她就是她姐姐一手拉扯大的。
在她姐姐十八岁那年,谢府管家把她姐姐指配给了南城外梓庄的一个庄仆做媳妇。
消息传来,一家人抱着哭了一夜。第二天早起,赵氏跟着爹娘看着她姐姐提着包袱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骡车哭得好悬没背过气去——被指到其他庄子婚配的庄仆女孩儿几乎没有和爹娘兄弟再次重逢见面的机会。
又过了几年。等赵氏自己到了十八岁,也是如出一辙地被谢府管家随意指配给当时的老北庄张老实做媳妇——从此赵氏离开了父母兄弟,然后就是十来年不得见面,没有音信。
赵氏是真心怕儿子离家后跟她和父母亲人断了联系一样和家断了联系,然后又是一辈子不见。
赵氏不怕穷不怕苦,她就怕一家子骨肉分离。
张老实知道赵氏的心病,只得劝慰道:“儿子家来是好事,你哭啥呢?还不赶紧的,去厨房切腊肉!”
“儿子家来一趟,总不能连碗肉都不烧给儿子吃!”
听了这话,赵氏方收了泪,进厨房忙活去了。
打发走赵氏,张老实便领着张乙瞧看房屋。
“咱家钱财有限,”张老实告诉张乙道:“今春打了围墙后就盖了五间正房和一间偏房。不比别家一气盖了七八间,甚至十来间的都有。”
“不过,你爹我这辈子能建成这五间屋,然后给你兄弟仨一人一间瓦房娶媳妇,我这心里啊,知足了!”
“张乙,最西边这间你住,”说着话张老实推开西间屋的门:“先因你不在家,家里的粮食都临时堆在了你这屋。今儿晚上你先凑合住着,等明儿我得了闲就把这粮食都搬到你弟屋里去。”
“别搬了,爹”张乙一边打量着新屋子一边阻止道:“我难得来家一趟,粮食搁这里正好。平常少开门,粮食不容易受潮。”
不过看到新屋靠墙堆了足有六口大缸,张乙还是忍不住问道:“爹,咱家有这许多粮食?需要这么多粮缸吗?”
一口缸能装五六百斤粮食,张乙家往年只一口粮缸。庄里土地有限,张乙可不觉得自家能突然多出这许多粮食。
“呵,”张老实笑道:“这不是缸防潮吗?上两个月庄子里的新磨坊修好的时候,余庄头去给磨坊买水缸和粮缸,我就趁手买了五个。”
“我打算啊,两个装粮食,其他四个留着夏天装棉袄和被褥,不怕霉!”
张乙……
张乙在铺子里搁衣裳铺盖用的是炕柜。不过张乙看了一眼自家光秃秃的土炕啥也没说。
做炕柜需要木料和工夫,他爹今年建房已是辛苦,现买几口缸装东西确是便宜。
屋里出来,张乙问张老实道:“爹,我哥和我弟去哪儿了?这天眼见都快黑了,咋还没来家?”
“他两个下午收拾好菜园后就去山头摘黄花去了。一般不到天黑不会家来。”
河边菜地、山头黄花、羊圈羊奶现可是庄仆们的三大财路。若无例外,庄仆们都要忙活到天擦黑才舍得家来。
闻言张乙就进了厨房。
“娘,”张乙一边挽袖子一边问道:“晚饭做啥?你告诉我,我来做。我现做的饭可好吃了!”
赵氏……
张老实见状立刻板下脸道:“对了,张乙,你在铺子里做学徒,你资格最浅,做饭也就罢了。咋家来还要做饭?”
“这做饭可是娘们儿的活计,咱们男人可不兴这样!”
张乙闻言一愣,转即笑道:“爹,余庄头昨儿没说羊奶生意好,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轮到进城煮羊奶都要带个孩子帮忙烧火吗?”
张老实……
“现我弟会烧羊奶吧?如果不会那可要赶紧学。不然,若是轮到我娘进城做工,我弟却烧不好羊奶,可是叫我们掌柜以为我弟笨得连个娘们活计都做不好?”
张老实……
“爹,”张乙望着张老实认真道:“我们掌柜可是说了‘男学百样好防身,女学百样不求人’。这艺多不压身。比如谢家的福管家,厉害吧?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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