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俩越聊越起劲,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从国内局势聊到国际形势,从十多年的广州革命时期聊到现今南京国府的作为,简直无所不谈,谈必言之有物,令人击掌赞叹。
忽听楼梯口的卫兵高声喊话:“骆团总好!”
“两位兄弟,我有十万火急的情报,要向特派员禀报,还请两位兄弟帮我通报一声。”
骆绍瑜的声音在楼梯口处响起,语气迫不及待,显然十分焦急。
谭楚和袁洋对一眼,发出会心一笑:“来了!”
就听楼下的卫兵利索地答应一声,便噔噔噔上了扶梯。袁洋来到门口,扬声高喊:“我已经听到啦,我和谭中校马上下去。”
“呃。”上到一半楼梯的卫兵闻令止步,有些泄气地转身下楼。
不一会儿,特派员和谭楚的身影出现在楼上的走廊里,荷枪实弹的卫兵跟在两人后头,亦步亦趋。
“哈,骆团总,我正有事要找你呢。”来到拐角处时,居高临下的特派员摆了摆手,边向楼梯口的骆绍瑜打招呼,边往下走。
就见楼梯口的骆绍瑜脸色惴然,站立不安。旁边立着一个中山装丽人,此时虽也玉面含愁,杏眼蒙霜,但那清婉兮扬的面貌,那玉立亭亭的身段,那英姿飒爽的样儿,那带着书卷味的气质,仍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特派员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神色转眼间就恢复正常。后面的谭楚却大大咧咧,两眼蹭亮地多瞄了两眼,嘴角令人难以察觉地上翘,心下暗道:“传言不虚哪。”
“哦,谭、谭兄,也、也在呢。”骆绍瑜眉头跳动、脸颊抽搐,目光闪烁不定。
他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谭楚已经穿戴整齐、披挂完备。
平日里,这谭中校邋里邋遢,出门时往往胡乱披了件衣服,歪歪扭扭地扣了一顶头盔,随手抓上匣子枪,抬脚便走。哪曾见他穿戴得这么精神呀?
对谭楚撇开自己,独自与特派员打成一片,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但当此危急之际,他已无暇细思。只尽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可甫一开口,就结结巴巴,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怕是早已突破天际。
谭楚还未答话,袁特派员先开口了:
“刚才闲来无事,我翻了翻地图,发现好多地方驴唇不对马嘴,于是就请谭师兄过来指导指导。骆团总,你这脸色,不大好哇,没什么要紧的事罢?”
他神色关切地问道,不等骆绍瑜回答,目光扫了旁边的骆绍槿一眼,颔首复转向骆绍瑜,问道:“骆团总,这、这位小姐是?”
“啊?”骆绍瑜闻言,错愕了一下,抬眼见面前两人神情,迅即会过意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介绍道:
“哦,忘了介绍,袁特派员,谭兄,这位就是舍妹,一向在省府女校任教,刚刚才回乡来。”
他偏头看了身边的妹妹一眼,左掌向前摊出,介绍道,
“槿妹,这位……就是南京国府来的袁特派员。别看年轻,官儿可吓死人。年纪轻轻,便已在委员长侍从室任职。特派员行事雷厉风行,昨儿才刚刚到,现下就开始抓两省六县的会剿事宜。”
说着,他停顿一下。
袁洋颇有绅士风度地向骆绍槿微一躬身,伸出了手:“骆小姐好!”
此时的骆绍槿,虽然俏脸含愁、明眸蕴忧,但仍本能地伸出手去,握了一下,也同样躬身致意:“特派员好!”
骆绍瑜的手掌又旁边挪动,向谭楚一摊,“槿妹,这位……就是我们骆家的奥援--谭楚谭中校,这两年来,哥哥全仗他帮衬。可以说,没有谭中校,就没有靖卫团的今天。”
待两人握手,相互致意礼毕,骆绍瑜就将话题挑了开来:
“袁特派员,谭兄,这一年多来,兄弟在谭兄的大力协助下,回到乡下来剿匪,自以为小有成绩……只是,只是没想到……到头来终于招致恶匪忌恨,给家门带来大难。”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昨夜,就在昨夜,那纠云寨的恶匪俏飞燕,率众突然袭击了位于冷水坑的寒舍,将兄弟的父母妻儿、叔伯兄弟,都一并掳了去。并扬言道,罗霄山上的寨子,只服天管,哪个敢跟国府走,就端哪个的老窝子。”
说着说着,他的言辞就从愤怒变为哀切,“说来令人笑掉大牙,我身为国府委任的靖卫团团总,竟无能力来护卫妻儿老小,至于其他平民百姓,又哪里还有活路?”
“哦,竟有这种事?土匪猖狂,竟到了这步田地了么?”袁特派员惊讶地皱起眉头。
“可不是嘛,特派员,原先这罗霄山上,山寨林立,大大小小怕得有一两百家,最猖獗的时候,土匪都能白昼当街抢人。”
旁边谭楚上前一步,振振有词,目光又瞟了那气质姣好的骆绍槿一眼,正好她也正看过来,四目相会,谭楚只觉得看过来的明眸善睐,令自己那早长满了老茧的心,忽然间注入澎湃的新鲜血液,一下子又重新活泛起来。
他顿了顿,面向袁洋,加强了语气,又道:
“这一年多来,……经过我们靖卫团的多方奋战,大多都已烟消云散……只余下寥寥数个寨子,还在负隅顽抗。现下那纠云寨,前天……前天才刚刚在南边山里,遭到我们的强力打击……想到到穷鼠噬猫,乘我们进山追击红字头之机,竟然对骆团总的家人不利。”
“纠云寨?他们还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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