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骑着马径直南下,一口气也不知跑出多远,老人在马上被颠的晕过去,他也懒得管,直到马匹力尽,才抱着老人下马休息,心中仍是惊悸不安。
他自家事自家知,哪里有什么鲜卑追兵,不过是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他让裴山带着裴家子弟绕到北面羯人来路上,弄出追兵阵势,意在引走那悍将。自己则趁天色昏暗悄悄埋伏在村口礁石之后,静待猎物入圈,务求将那羯人首领一举击杀。
最令他忌惮的悍将果然被疑兵引走,还捎带引走了一个不知虚实的精悍羯人。他料定这几人慌慌张张,绝不会发现隐在礁石后的自己,只要偷袭得手,那便大功告成!
可惜功亏一篑,司马白万没想到那首领的铠甲竟如此精良,那么近的距离,竟还射不透!
一击失手后,不知裴山能拖住敌人多久,再纠缠下去太过冒险,他哪里还敢再战,瞬间起了逃跑的心思,一念既起,说逃便也就逃了。
“可惜...”司马白自言自语道。
“确实可惜...”
一个渗人的笑声从身边响起,司马白转头看去,原来那老人已经醒了过来,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司马白这才琢磨起这老头,心道万险时刻那些羯狗也不曾把他丢下,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待要相问,那老人却先开口说道:“你可知自己差点做成了一件大事?”
司马白摇头问道:“老人家说说看。”
老人静静说道:“人言昌黎郡王司马白猖狂骄横,时而又愚钝呆拙...”
“老不死!”司马白一怒,扬起拳头便要揍去。
“殿下稍安,老朽大限已至,能遇殿下也算万幸,还请让老不死的将话说完。”
老人不为所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今老朽观殿下为人,实非流言所传。幼入鲜卑虎狼之穴而能保全太平,了起来,“老不死,临死还消遣我!”
“殿下不信么?”老人目光灼灼。
“嘶...”司马白倒吸冷气,一双眸子急剧收缩,狠狠的同老人对视,默然良久,他忽觉浑身脱力,猛的摔坐在地。浑身上下居然瘫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喃喃道,
“列祖列宗,我竟差点手刃羯狗大单于!”
“是啊,殿下差点做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你又是谁!”
“区区贱名,不提也罢。”
司马白晒笑道:“老人家糊弄我罢了,以石邃身份,却对你如此着意,你必不是凡人!我只是不知,燕地偏远,究竟藏着何等人物!”
那老人摇了摇头,叹道:“我若不表明身份,待会所讲之事,殿下也未必能信,罢了,殿下可曾听过张宾一名?”
司马白眉头一皱,思忖道:“倒是极为耳熟。”
“老朽十六年前曾于赵国诈死。”
司马白一阵沉默,抬头望向老人,忽然噌的跳了起来,指着老人问道:“右侯张宾?”
“不错!”
司马白又是一声喝问:“羯狗爪牙,旷古汉贼,右侯张宾!?”
老人淡淡点头道:“不错!”
“狗贼!竟让我遇到你!”司马白目露凶光,却又觉太过匪夷所思,“老人家不是戏弄我?”
“不怪殿下惊诧,石王待我甚厚,恩荣礼遇当朝无二,我为何要诈死?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管那些做什么!”
司马白却是嘿嘿一笑,咔嚓抽出御衡白,顶着老人脖子,杀气腾腾说道,
“我只想将你这旷古汉贼千刀万剐,以慰我大晋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张宾丝毫不惧,坦然一笑,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但不劳殿下动手,老朽如今已是回光返照之际,可否听完老朽的将死之言?”
张宾见他不为所动,又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朽遗言,或能对殿下有些用处呢!”
司马白瞧了瞧脸色铁青的张宾,心想倒也不妨听听原委,冷哼一声,收回了御衡白。
张宾悠悠说道:“中原沦陷,神州陆沉,司马氏龟缩江东一隅,原因何在?天下自有公断,殿下也是心知肚明!堂堂大晋朝廷,上有皇室骨肉相残,下有臣工尸位素餐,黎民百姓鬻儿卖女不得安生...”
“罢了,殿下息怒,你既不愿听,我便不说了。而石勒乃一介奴隶出身,以十八骑起家,南征北战抢了大晋大半残破江山。其求贤纳谏,减租减刑,治贪治腐,劝课农桑,可谓励精图治!石王虽是胡人,又有何妨,既能安抚百姓生息,又能尊儒重礼,一代明君不过如此,我辅佐石王问心无愧!”
“娘的,不料你竟如此啰嗦!”司马白咒骂一句,手中长刀却未再举起,张宾所言句句敲在了他心窝里,但是依然嘴硬道,“石逆既如此英明,你为何还要诈死脱身?”
张宾叹了口气:“石王自是英明,奈何羯人一族凶残成性!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种想法,胡人与汉人一般无二!石王在,中原安,石王一旦撒手,中原必成炼狱!我悟得此理时,为时晚矣,中原再现炼狱只是早晚之势!我便横了心,仗着石王信赖,也是机缘巧合,盗了他一个心腹宝物,诈死隐居。”
司马白听闻他诈死隐情,震惊之余心里却是骂了句贪财小人,同时也好奇究竟是何宝物,让张宾诈死之际也不忘偷盗带走。
又听张宾一脸神秘的问道:“羯赵国势之强冠绝天下,中原诸侯无不俯首,而石邃却以皇太子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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