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决计以议和来拖延时间,但也不能完全依仗,还应有所打算。”李纲觉得,拿议和来拖延时间确实可以一试,但也要有心理准备。
鸡蛋不能只放一个篮子里,同样还应有足够的后手,如果听天由命的全指范宗尹能起到效果,那还不如直接引颈就戮,自挂东南枝算了。
“金人若识破陛下之计,得知了汴京虚实,从速南下,该当如何?”
“卿以为该当如何?”
“避之江南。”李纲毫不犹豫的给赵榛指名了方向。
还是赶紧跑吧,再不跑你们赵家可就绝后了。
这是李纲早就设想好的,之前也劝说过赵榛,但赵榛一直没答应。
赵榛不答应,并非不怕死,他也仔细琢磨过跑与不跑这件事情。
赵榛和前两位咸鱼是完全不同,那两条咸鱼是标准的自私自利,只顾及自己的性命和享乐,无论是百姓还是其他的亲族都能当成保全自己的筹码。
赵榛在称帝的时候,就是靠着好皇帝的人设,一点点爬到这个位置。
如果轻易的逃跑,把开封乃至中原大地上成千上万的百姓留给金人蹂躏,那他好不容易架起来的人设也随之崩塌,这不是赵榛想要看到的。
况且赵榛的目标只是拖延时间,等待岳飞返回,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暂时还没到那一步。”赵榛摇了摇头,让李纲也只能叹息,还没到那一步?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或许……”一起来开会的张俊见缝插针的突然说道,他是留下来的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武将了。
没了岳飞抢风头,张俊觉得现在就是应该表现自己的时候,或许可以弯道超车,立下大功也说不定,尤其是在这国家危难的时候。
如果可以为陛下解决困扰,那会让陛下更为信任自己。
“微臣有一计,不知当讲否。”
赵榛和其他的主战派都望向张俊不知有何高论。
“若金人临近,可着人假扮陛下,佯装避难而去,或许可引的金人大军出兵追击,则开封可暂缓兵戈。”
一阵的沉默,尤其是李纲狐疑的盯着卑谦的张俊,仿佛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一般。
张俊额头上挂着冷汗,生怕说错了话,这种假扮皇帝的事情,毕竟感觉不太好。“微臣自然是与陛下一起,共存亡,觉无他念。”
“张爱卿之计也不错,但……”张俊的想法也不能说不好,但赵榛并不想用。
让人假扮自己,必然需要大部分人相信自己已经跑路了,那和他自己逃跑一样没有区别,都会导致人设崩塌,还不如自己直接跑的干脆。
况且,金人想追一个逃跑的皇帝,最多只需要千余轻骑就能完成,起不到太多的延迟作用。
“朕并不想让其他人以为朕逃跑了。”赵榛说道。
而那张俊一计不成,也不继续坚持,连连点头,似乎是对于赵榛的赞许。“那臣唯有以死于金人相拼,誓死守护陛下。”
“眼下西路军南下已成必然,应当立刻巡查黄河河道,阻其渡河,或许能拖延些许时期,如若不然,金军渡河之后,一马平川,将再无险可守。”张俊一计不成再献一策,在这种时候,必须多刷一刷存在感,以后才能稳固住自己的位置。
并且,在张俊意识到赵榛是个头铁的孩子后,为了迎合头铁的主子,那他比赵榛更头铁,才能赢得赵榛的好感。
没错,他要带人硬刚西路军。
这种硬刚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岳飞去打东路军,为了保险起见,带走了大部分禁军兵力。
留给张俊的就一万余宋兵,这都敢刚金人,那就不是一般的头铁了。
但这般的计策,在一些保守的主战派看来实在风险过大。
“城内本就兵力不多,再分兵于外,开封弹指可破,如何能行。”张浚直接觉得不行,现在只能靠着为数不多的兵力严防死守,静待援军才是上策。
“紫岩先生且听末将说,开封只有万余兵力,金人也是弹指可破,五千兵力也是弹指可破,没什么区别,如果想要拖延待岳元帅归来的话,那就用此层层布防之策,于黄河阴处待敌而守,虽守而不住,却足以令金人费些时日,如果统帅得当,待到岳元帅返回,并不困难。”
一句紫岩先生算是对张浚的尊称,张浚思考着张俊的话,也有些道理。
这个时候张俊又说道。“微臣觉得应当率军堵守河阴,也是斟酌许久的,黄河湍而急,然绛州以南有一处河水宽而缓,当初金人南下,穷追我军,便是自此而过。”
“今西路军已至河东,又有上次经验,必然从此而渡,只许数千兵力堵住此处,可阻碍金兵数日。”
此事关乎国事,张浚也很容易接受合理的想法。“那你觉得谁当这统帅合适?”
“兹事体大,臣责无旁贷。”张俊向赵榛低头拱手,那已经毛遂自荐的样子。
充足的分析准备,头铁的性子,这样还不被陛下宠幸,就没天理了。
张俊的毅然决然的样子,让赵榛挺惊讶的,不过想想历史上的张俊本来就是朝廷风向主战便跟着主战,朝廷风向主和便跟着主和的油滑性格,这似乎也说的通。
赵榛能够理解张俊的想法,但其他人似乎并不能理解。
“张俊,你是不是想要趁机逃出开封?”李纲直接问道,他虽然主战,却并不怎么信任张俊,这个时候提出要出兵,临阵脱逃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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