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栖凤宫,萧姮单留下掌事宫女寄梅侍候。
换过家常的衣裙,寄梅又替她卸下了繁复的钗环,将满头青丝散开仔细打理。
见自家娘娘像是有心事,寄梅忍不住询问了几句。
萧姮也不隐瞒,把之前天庆帝的决定告知了她。
寄梅有些惊讶:“郡主的封地又扩大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陛下果真是……”
萧姮道:“陛下疼爱小九不假,可帝王行事永远不可能如此单纯。”
寄梅是极通透的人,立刻就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娘娘是说……陛下是在利用郡主?”
萧姮道:“两位王爷受了责罚,心里肯定会有疙瘩,他们原本该恨的人是谁?
发现好处全被另一个人得了,他们又会去恨谁?”
寄梅抿了抿嘴,心里暗自唏嘘。
藩王封地有限,谁会甘心平白失去一块土地?
他们对陛下是敢怒不敢言,对郡主可就未必了。
当然,两位王爷不敢真的伤害郡主,无非就是背地里怨憎,最多再用些小手段黑郡主一把。
以郡主的本事,他们要想黑她一把并不容易,可世上有谁会喜欢被人憎恨?
陛下这一手实在不够磊落。
萧姮嗤笑道:“广陵、庐江二郡颇为富庶,但那默村附近都是些什么土地?
唯一有价值的只有那矿藏,可王爷们不能私采矿石,小九就能?
真是白担了一个虚名,好处全是别人的!”
寄梅噗哧笑道:“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娘娘可千万饶过这一回。”
萧姮看着镜中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戏谑道:“这些年不中听的话你说的还少了?”
寄梅道:“娘娘沉稳大气行事果决,唯有在郡主的事情上时常举棋不定,偶尔还喜欢斤斤计较,同寻常妇人一般无二。”
萧姵叹道:“谁让小九是个没娘的孩子……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我们唯有把这些爱倾注到小九身上,方不负母亲的一片苦心。
这些年我们一直依照母亲的想法养育小九,让她活得快乐简单。
可束缚少了,她的心也就养大了。
如今这世道,男子想要建功立业尚且不易,女孩子就起身走到书案后,提笔给祖父老定国公写了一封信。
※※※※
萧姵并不知道自己封地扩大,而且还成为了一个有矿的人。
好生睡了一觉后,她又是那个精神焕发,一刻也闲不住的萧九爷。
萧思怡很了解侄女的习惯,昨晚临睡前就吩咐沉烟去向萧烁借了一身衣袍和一匹马。
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二百多里,以他们目前的行进速度,是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的。
即便如此,萧燦也不想耽搁时间,吩咐护卫和下人们把营帐和行李收拾妥当,送嫁队伍很快就再次出发了。
穿戴整齐后,萧姵四处寻找萧炫。
有熟悉的护卫告诉她,小五爷在队伍最末尾。
萧姵驾着马,不多时便寻到了队尾。
闪目一看,不仅是萧炫,小贝和昨日那名被她夺了佩刀和荷包的随从也在。
那随从名叫张其勇,年纪与萧燦相仿。
他年少时在萧燦身边做小厮,成年后自然而然成了随从,是一路看着萧姵出生长大的。
往日这些随从们都喜欢和萧姵说笑,外出遇见好吃好玩的也会给她带一份,因此大家都十分熟悉。
今日萧姵却半分玩笑的心情都没有,板着小脸朝萧炫伸出了手。
萧炫没有多言,只把断刀和荷包递了过去。
萧姵把那断刀扔到张其勇面前:“这是怎么回事儿?”
定国公府护卫的佩刀都是统一打制的,虽不敢称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也是相当不错的好刀。
昨日只是简单的碰撞,齐眉棍毫发无损,佩刀却直接断成两截,这件事萧姵必须要一个解释。
张其勇涨红着一张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姵沉声道:“张大哥,你是世子爷身边的老人儿了,多年来忠心耿耿行事稳重。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二哥武功不错,身边的护卫也不少,但并不代表随从们就可以马虎大意。
万一遇上强敌,你就打算用这样的兵器去保护主子么?”
张其勇额头上的汗水簌簌而下:“郡主,小人知错了。”
萧姵道:“世子爷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我之所以没有把事情捅到他那里,就是想要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张大哥,从前你替二哥挡过刀,这些年也帮过我不止一次,你绝不是那种混日子的人。
有什么苦衷你都可以对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张其勇红着眼圈磕了个头:“小人谢郡主。”
萧炫挑了挑眉。
这样的威势小九自小就有,可……
小家伙儿什么时候学会恩威并施,驾驭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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