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过弓家几人之后,陈铭贞又寻找杂物塞住他们的嘴巴,因为用力太猛,其中一个弓家子甚至连下颌都被弄得脱臼。
但陈铭贞这会儿满心惊恐,哪有精力关心这些。弓家到底犯了什么大罪,丘神勣又与他们一家有什么样的勾连,陈铭贞统统不关心。可是他想不通的是,丘神勣为什么要将他牵连进来?
弓家居然相信丘神勣会善心到冒险通知并解救他们,这让陈铭贞感觉这一家人真是愚蠢的可笑。丘神勣怎样凶恶,陈铭贞是亲眼有见,去年博州平叛,其人一声令下痛杀数千乡户良人以冒军功……
是了,是不是因为这一桩事,丘神勣才要将他牵连进来,一举杀人灭口?
陈铭贞本是外州折冲府果毅,正是因为在博州平叛表现优异,受到丘神勣的赏识才被提拔进入南衙左金吾卫中。
本来陈铭贞也欣喜于能够被一位南衙大将军引为心腹,像是谋害少王这样敏感的事情,他都热心参与,只盼能够巩固在丘大将军心目中的位置。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诚,换来的竟是这种回报!
陈铭贞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他懵懵懂懂与弓家这一群谋逆罪犯混在一起,丘神勣大可以派人当中格杀,污蔑他与弓家同流。而他家中还有大量宫禁器物存在,人赃俱获,罪实分明!
一想到这一点,陈铭贞起身来行出武侯铺子,对外间众人说道:“这几个犯夜者身份不凡,我要尽快回署汇报,你们安守在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提问几个罪徒!若有丝毫闪失,小心你们各自性命!”
一众金吾卫街徒见他言辞疾厉,也都不敢怠慢,连忙叉手应诺。
之后陈铭贞便翻身上马,拍马疾驰,离开景行坊后,他却不敢行走大街,一路曲折绕行,尽量避开那些巡警城中的街徒,实在避不开便亮出符令,三言两语将人斥退,丝毫不作停留。
现在的他,满满的危机感,只觉耽误一刻自身就会有性命危险,就这么一路疾行,抵达皇城北侧的含嘉门。这里原本也是左金吾卫巡警区域,但在北衙军事调整之后便被羽林军接管。
陈铭贞快马疾行入此,很快便有羽林飞骑闻讯赶来阻拦并喝道:“犯禁者速速下马!不可再前,否则即刻射杀!”
“卑职左金吾卫街使陈铭贞,巡警坊间、惊获大恶,需即刻上奏!”
陈铭贞慌忙下马,并将自身鱼符、兵符解下远远抛出,然后自己则深跪在地。
“为何不先奏上官?”
羽林飞骑捡起陈铭贞丢过来的符令后稍作验看,然后便又斥问道。
“恶事所涉金吾卫,本署已经难决!”
在没见到真正能主事的人之前,陈铭贞自然不会说得太详细。
羽林飞骑们听到这话,神情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数人上前下马,搜遍陈铭贞全身,然后将他捆绑起来,然后才以空马驮着陈铭贞,一路向西往玄武门而去。
玄武城右屯营中,右羽林将军武攸宜刚刚巡警完毕返回营中,便听营卒上前禀告言是有左金吾卫街使驰行投营揭露大恶,心中也是一惊,摆手道:“速速将人带上前来!”
陈铭贞被带入营中直堂后,汇报了什么,寻常羽林将士并不知,但却见将军武攸宜出门后已经是神情异常严肃,喝令道:“击鼓集军,随时待命!传告千骑,即刻精军入坊,控住清化、时邕、景行、殖业等诸坊。传告安喜门警戒,凡有靠近即刻擒捕!”
做完这些交代后,武攸宜已是全身披甲,喝令打开玄武门,直入禁中而去。
神皇此夜留宿仙居殿,当武攸宜寻至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听到示警传告之后,武则天也不敢怠慢,强打起精神来披衣出殿,听到武攸宜上报街使陈铭贞所揭露种种,武则天脸色也是陡然一变,再作喝令道:“羽林军速速接管禁中宫防,南衙诸军安在各署,敢有异动者即刻扑杀!千骑入坊,搜捕弓氏满门,不准一人遗漏!右卫入捕、不,丘神勣,先控起来!诸宰相居坊坊门即刻接掌,鼓响不开,等待后命!”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但整个神都城却仿佛在一瞬间就活了过来。羽林军所有军众自玄武城群出,刚刚新扩还没有完全整编的北衙千骑也驰行而出,直冲坊中,先入清化坊左金吾卫官署,将整座官署控制起来,并强夺调遣兵众的符令。
“哪里来的军卒?敢在左金吾卫署中放肆,你们是想死……”
一名金吾卫将领不知利害,持戈呼喊,还想让军众将千骑军士逐出,然而对面千骑飞来一支劲矢,当场将之射杀!
控住清化坊官署之后,千骑将士又分取金吾卫兵符,沿坊街召回那些巡警城中的金吾卫街徒。同时一支队伍直入洛阳县廨,喝令其中人众速速出集空庭中。
听到外间喧哗声,洛阳令弓嗣明脸上泛起一丝悲怆:“看来还是赌输了,丘贼是要害我满门!”
他整衣行出,束手待擒。
县廨的另一偏厢中,衣衫褴褛的傅游艺听到外间嘈杂呼喝声,脸上顿时涌现出狂喜之色,他也不敢出门,就在门内叫喊道:“洛阳县官奸邪,隐匿祥瑞不报,还要构陷贤良!某为合宫主簿……”
房门突然被撞开,一名威武贲士行来,傅游艺蜷缩于角落中,大声道:“我是被洛阳县令构陷的贤良……”
那名武士并不管他叫喊的什么,提起刀来一刀便将傅游艺斩杀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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