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慷几个一起哄,太后顿时紧张起来,有心想斥责这几人一顿,可又碍着这些外命妇们在,她不好落人口实,毕竟在正常人眼里,这几个小子提的要求不过分。
可问题是,她这孙子并非一个正常人。
小的时候,这些宗室子弟和朱恒、朱悟在一起念书,一开始还相安无事,可自打朱恒的腿出事后,那几个淘气孩子没少嘲笑并捉弄过朱恒,朱恒被气哭过几次,最后压根不出屋不见人了。
彼时太后也没少训斥那几个熊孩子,可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淘气时候,今儿挨训明儿就忘,她一个长辈也不好过多责罚他们。
再后来,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虽不再针对朱恒,可因着他们从小和朱悟一同长大,一同念书,自是和朱悟交好,每年倒是有一两次机会聚在一起,朱恒和他们彼此间仍是相对无语,甚至于相看两相厌。
因而,乍一听朱慷几个提的要求,太后着实有几分生气,她倒不担心朱恒的字画拿不出手,而是清楚这个孙子有一股轴劲,他想做的事情会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不会给别人一丝脸色。
那些年因为他的轴劲,没少在宗亲们面前下不来台,她那个儿子本就对这个孙子不喜,再加上有心人撺掇,渐渐的,也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朱恒也就因此渐渐脱离大家的视野,若不是她这个做祖母的护着,这孩子只怕死在储华宫也没有人问起的。
因此,今儿这场合,太后真担心朱恒又会犯轴劲,在场的毕竟有这么多外命妇,她不希望自家孙子给外人留一个坏印象,一旦这些外命妇走出宫门,只怕用不了两个时辰,朱恒的坏名声就该传遍整个京城。
因着太后的手搭在曾荣的胳膊上,曾荣感知到太后的手明显抓紧了,也把她弄疼了。
曾荣是见过朱恒的另一面,且也听阿梅和覃初雪说过朱恒些日常,因而,她多少猜到太后的心思,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胳膊上这只手,轻轻捏了捏,冲太后微微一笑。
看到曾荣的笑容,太后瞬间放松下来,是啊,这个孙子既然肯自己走出来,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她该对他有信心的。
事实证明太后的确多虑了,朱恒既然肯主动走出来,又怎么会被朱慷一个小小的提议吓到及至再退缩?
“皇祖母,弟弟们说的对,今儿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孙儿也该给皇祖母助助兴。”
说完,朱恒看向在场的这些老太太们,向她们抱拳一笑,“朱恒不才,没有正式进学,只是跟着师傅们学过几笔聊以打发时日,跟令孙们没法比,还请众长辈们包涵一二,别笑话晚辈不知深浅。”
“二殿下太过自谦了,二殿下是把学问当成日常,定然要比他人领悟得更通透。”李漫的祖母李老夫人说道。
李老夫人一说,别的老夫人也紧跟着附和。
这些人年龄均在六十上下,说句不好听的,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上了,这点眼力见还能没有?
皇家的孩子哪有真差的,没有一定的底气,朱恒敢接这挑战?
要知道,真不行的话,打的可是太后的脸!
哪知这话刚从脑子里闪过,太后的脸真就被打了。
起因是朱悟一听朱恒要画画,忙推了朱恒到高几前,可这两张高几不是特制的,朱恒坐在轮椅上压根够不上,倒也不是说完全够不上,而是手臂要往上提着,身子还得尽力挺直了,这种情形下写出来的字也就勉强能看,无法体现他的真实水准不说时间长了手臂肯定酸了。
朱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忙自责道:“二哥,不急于一时,等回慈宁宫再写也不迟。”
“可不是这话,回慈宁宫再写吧。”太后忙道。
“无妨,本就说了是来凑热闹的,哪能扫兴?”朱恒说完看向旁边的矮几,选了最近的一张,“皇祖母,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清理出一张矮几来,也需要一个人帮我磨墨。”
太后松开了曾荣,“好孩子,你去帮他磨墨。”
至于矮几上的东西,不用太后吩咐,早有宫女动手清理了。
曾荣自是不能拒绝,深吸一口气,走到矮几前,先磨墨,随即又替朱恒选了一张宣纸铺平,镇纸镇上,狼毫笔备上一把放在笔筒里,笔洗摆上。
正要退下时,只见朱恒吩咐道:“你先试试哪支狼毫好使。”
曾荣一听,只得从中选了一支狼毫,在旁边的纸上随意画了几笔,丢下,又重新选了一支,这次感觉还行,就把毛笔搁在笔洗上,考虑到朱恒的双腿,曾荣猜他画画时肯定多有不便,这次她没有退下,立在一旁。
其实,他这个样子,逼他当众画画,的确是为难他了。
高几他够不上,矮几他又下不来,需要人抱着把他放过去,当着这么多么人的面,未免有点不太体面。
别说太后见了心酸,就连一旁的命妇们看了也觉不忍,待要开口劝说,只见朱恒抬手示意了一下,那名侍卫上前,把他从轮椅中抱出来,放到矮几前的软垫上,并帮他摆正了他的双腿,曾荣走过去替他把矮几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一下,随后,曾荣半跪在一旁,等候帮忙。
朱恒拿起笔,身子略往前倾了倾,提笔虚晃了几下,犹觉不便,抬头说道:“皇祖母,孙儿坐着不太舒服,画画就免了,给皇祖母写一副对联吧。”
“好好好,对联就好。”太后忙不迭地答应。
曾荣一听写对联,忙起身叫红菱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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