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隐去山头,脏旧的灯笼在街道两侧檐下挂上。
陆良生牵着老驴走过道路,北地偏远小县与富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挂着刀剑的游侠满身酒气,拎着酒瓶走过街边,行人看了一眼,匆匆而过。
摊贩收拢了桌椅板凳,挑起担子准备离开,飘着牌幡的客栈,人声喧哗,店家小二传去一桌菜肴,走到门口,扯下肩头的抹布,迎进两位客人,不忘朝外面卖力吆喝两声。
“走过路过各位客官瞧一瞧,闻一闻,家中没人,灶头冷,婆娘回娘家,没人管的,不妨进来喝口香醇米酒,刨口热热乎乎的粟米饭,舒服的紧,还有娇嫩的羊羔肉、滴油的彘肉……”
走过这家客栈,蛤蟆道人探了探上半身,望去客栈,使劲闻了一口下,咂了咂嘴。
“良生呐,为师觉得这天色也不早了,街上冷冷清清的就不闲逛,找家客栈,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呢。”
客栈内宾客满堂,酒香、菜香飘出来,陆良生肚子‘咕’的叫了两声,笑着回头看去驴头上的蛤蟆。
“师父也是饿了吧?”
驴头上,蛤蟆道人正望去客栈内,小二手中传递的那盘肉,听到徒弟的话语,连忙转开视线,表情严肃。
“看着为师做什么,为师岂会那般不堪?”
“其实我也饿了,一路上也没吃口热乎的,闻到味道有些馋了,今晚就住这家吧,顺便还能打点酒装上。”
陆良生自然不会点破,伸手去袖口内掏银钱,驴头上的蛤蟆蛙蹼都抓紧起来,盯着客栈传递的一道道菜,兴奋的开口。
“为师想吃红烧彘揉,最好还能切几两嫩羊肉,一定要清蒸的、熟鸡蛋也不错……吸溜。”
没等到徒弟答复,蛤蟆心急的回过头,陆良生笑容僵在脸上,手从袖里翻出钱袋,袋口只有几枚铜子滑到掌心。
“师父,我们好像没钱了。”
蛤蟆:“……”
从家里出来,身上揣了三十多两,陆良生以为够在外面花销了,中途回家一次也就没拿。
“河谷郡、京城、贺凉州、又返回京城,眼下北上一路住店、吃饭、买酒,银子就这么花光了……”
‘咕~’
蛤蟆人立而起,闻着飘来的饭菜香味,吞了吞唾沫。
“干脆用幻术变点银两,先把饭吃了。”
“不能亏人买卖。”
书生也饿,但幻术终究是假的,骗吃骗喝,他从未做过,也没那个脸面去做,摸出半张饼塞给蛤蟆道人,牵着老驴走去距离这处客栈不远的街檐下,随后从书架取出了文房四宝。
“你这又要做什么?”
看着徒弟磨好了墨,蛤蟆道人抱着半张饼,一边咀嚼,一边伸头看去。
只见青墨自书生笔尖游走,片刻间,老驴陡然往一旁挪开,一杆小幡凭空出现,杵在地上,一张长桌,三排书画挂架一一拔地而升。
“好了。”
陆良生最后一笔落下,那幡上显出‘书画昌道’四字。
“与其骗吃有亏良心的事,不如自力更生来的踏实,你说是不是师父?”
笔墨纸砚放去长桌,又取了书架里空白的画轴放上去,聂红怜那卷画展开挂在最为显眼的位置,当做招揽顾客的招盘。
“红怜,可别介意。”
画卷上,荡着秋千的女子眨了眨眼睛。
“只要公子别真把奴家卖出去就行。”
“哼。”
蛤蟆道人肚子也是饿的慌,靠着桌脚坐下来,将就咬着饼子,闭着眼睛,使劲吞进肚里,瞥了一眼画卷。
“把你卖出去,还不是自个儿会回来。”
画里,聂红怜也是哼了一声,荡着秋千,美眸看去忙着挂画的书生。
“公子才舍不得。”
“别说话,当心把客人吓跑。”
陆良生做完一切,大大咧咧坐到长桌后面,视野之中,街道灯笼摇晃,冷冷清清少有行人,夜风从街头吹来,一片枯叶打着旋从摊位前飘了过去。
“呃……做为修道中人,我们是不是有点惨?”
蛤蟆睁开一只眼。
“把‘们’字去掉。”
这话令得红怜直接在画里笑出了声,陆良生失笑的捂了捂额头,习惯的去拿黑纹葫芦,在手里摇了摇。
“唉,没酒啊。”
哀叹之时,靠近街头的客栈,暖黄的灯火正照出来,有五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说笑着走出。
“崇文兄好酒量,真不愧是北方男儿!”“那是,不然我等四人如何会来投靠王生。”
“糊涂,你怎的能叫王生,此刻起,我四人都要称崇文兄!”
“哈哈,当是这个理……崇文兄,灯笼让我来拿,我来拿!”
四人中间,头系淡青色纶巾的男子,相貌端方儒雅,手中照路的灯笼被那四人抢去拿着,有些满意的洒了洒袖口,笑呵呵说道:
“南乡四秀之名,王某在这方也是如雷贯耳,还在家中颇有些田产,你四人就安心在这边读书,来年就在这边考取功名,别回南朝了。”
四人顿时一阵激动。
“崇文兄,慷慨豪迈。”“就是,我们那边也有一个‘事有急,陆郎助’的书生,不过肯定没有崇文兄这般慷慨好客。”
“那陆郎不过是济急事,崇文兄这是潺潺之泉,解我等之渴啊。”
一顿猛夸,引得王崇文连连摆手:“不敢当如此赞誉。”脸上却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挑灯笼的书生,忽地看到前面街边,摆有摊位,以为是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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