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裴真意稳了稳情绪,再抬眼时眼底已经带了些再明显不过的凉薄冷漠。
“元霈,举头三尺有神明,所行所至,报应不爽。”裴真意的声音裹挟了被强捺下的怒意,面色一派冰冷“我必不会放过你。”
若只是她自身的幼时心结,那便放过也就放过,纵使排斥,裴真意却并不愿为此纠结一生。
但元临雁害死的是师父,这便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不可姑息。
“哪里还需要你来放过。”元临雁听她这样说,很快便半掩着唇笑了起来。
那笑声带了些诡而莫测的意味,称不上是恣意,却也仍旧算得极为无礼,在这昏暗无光的室内缭绕渐散。
“我同阿鹊这样的血脉,本就是活不长的。便是因为如此,才要及时行乐。”元临雁面色渐渐回复,面颊上的绯红色将她眼底精神映衬得格外明亮“不论你也好,那些莺莺燕燕也好,不过都是生涯里的消遣。”
“唯独她,才是我最喜欢的珍宝。”
元临雁仿佛是又陷入了恍惚,眼神都缥缈了起来。
裴真意见不得她这般态度,强忍着心里翻浮的情绪,蹙眉道“元霈,你不配,你永远都不配。”
“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无争若水的人,而你只会玷污了她。收起你恶心又虚伪的心,你不配提起师父。”
裴真意的语调带着极度冷硬的锋刃,元临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受影响,仍旧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床沿的勒痕。
“你知道我最喜欢她什么”
好半晌过后,元临雁像是丝毫也没听见方才裴真意所说,只自顾自地将目光转向了裴真意面上,目光却又缥缈得像是穿过了裴真意,看着更远的记忆深处。
裴真意并不回答她,只是捡起了一旁躺在地面上的玉纸刀,用软帕轻轻拭了拭,欲要收回袖中。
“从小到大,便只有她同情、只有她眷顾身为伦常中最为背德存在的我们。”元临雁吐字已经有了几分含糊,话里的逻辑也渐渐松动起来,让裴真意感到了几分隐约不适应。
“我从来便最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良善,喜欢她待我的那份不同。”
“但这都是最初的、最开始的心意。”元临雁笑意渐深,没入了她神识之中不可割舍的珍贵回忆“一旦你亲身同她靠到最近,接触到她最内里的模样,你便会发觉她能带给你的乐趣,远不止如此。”
她的语调太过轻佻又飘摇,仿佛是在说着什么逗人起趣的笼中鸟一般,而不像是在谈论一个自由可敬的人。
裴真意方才松下的指节再度渐渐握紧了起来,擦拭手中玉纸刀的动作也暂作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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