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纠结的还有林柏寒,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远离那个人,但是却不由自主去关注她,关心她,想呵护她照顾她。林柏寒被这样的感情折磨得坐立不安,想了许久,又去找柏春然。
却在柏春然的桌上看到一张纸,纸上是柏春然抄写的半阙词。
“佳人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柏春然的字刚柔并济,清新飘逸,使人一望而心旷神怡,但是在后面越写越凌乱,看出写字人心情的烦乱不堪。
这首词林柏寒晓得,是来自辛弃疾的《贺新郎》,故事背景柏寒也了解一些。讲的是辛弃疾的好友陈亮来家里造访,两人相谈甚欢,待陈亮走后,辛弃疾意犹未尽,驱车追赶,但是因为风雪所阻,未能赶及。所以辛弃疾才在失望之下写了这首词。大概的意思是埋怨陈亮来了又走而轻别离,觉得陈亮不该来,害得辛弃疾为了知己的离别而忧愁,表达了辛弃疾思念陈亮的感情深厚。
可是,柏春然在为谁的离去而烦恼?林柏寒能想到的只有江含薇。那个优雅知性又轻易就能看穿别人心思的女人,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小姨的同学,她们什么关系?按柏春然冷淡的性子,跟一个万里之遥的人关系好到半年见了两次面,是不是有些频繁?林柏寒回忆两次见到江含薇的情形,感觉小姨跟那个人关系不一般。以前林柏寒不相信两个女人也会产生感情,所以只简单的认为江含薇就是柏春然的同学而已,但是现在她确实对何书语有了别样的心思,所以也开始仔细地琢磨起两个人的关系来,越想越觉得可疑。
☆、五十五章
“小姨写这个是在想念薇薇姐吗?”林柏寒拿着辛弃疾的半阙词问在厨房忙碌的柏春然。
柏春然正在切土豆丝的手停了几秒,清冷干爽的嗓音响起:“是。”又开始切土豆丝。
柏春然答的这么干脆,反而让林柏寒没了主张,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小姨爱她吗?”
柏春然放下菜刀,走过来用手背在柏寒的额头试了试,说:“没发烧啊。”接着又把切好的土豆丝收入盆里,泡上冷水。淡淡地说:“那是辛稼轩写给陈同甫的。”
“我知道。”
“那你觉得他们两个相爱?”看着林柏寒吃瘪的模样,柏春然在外甥女头上弹了一下:“尽想乱七八糟的,你不会是喜欢上哪个女同学了吧”
看着柏春然的一脸探寻和皱起的眉头,林柏寒下意识地反驳:“没有没有,我这不是看你这个写这么乱,觉得你心情不好,关心你一下嘛,怎么还扯到我身上了。”
“没有就好。虽然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虚度大学时光。”
“嗯,我知道。小姨,你跟薇薇姐怎么那么好啊?”林柏寒不死心地继续问。
“你不晓得辛稼轩和陈同甫的关系吗?有时间多看看书,整天情啊爱的,没文化真可怕。”柏春然轻松地转移话题,却也莫名地心虚,自己也在想情啊爱的,不然怎么会写这个词,只是自己表达的含蓄隐晦而已。
林柏寒当然知道辛弃疾跟陈亮是因为军事主张相同而惺惺相惜,难道小姨跟江含薇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这想法让林柏寒不敢确定。
本来还想跟柏春然说说自己的感情烦恼,但是现在看小姨的态度,似乎都不支持自己恋爱,何况还是喜欢一个女生,林柏寒不敢冒险。而且小姨似乎也不好过,那半阙词的最后几句,下笔已经没了法度,分明是随手涂鸦了,可见她心里也是乱极了。
林柏寒心里的郁结没能得到梳理,晚上又去俱乐部跟人对打,弄得伤痕累累才回到宿舍。每次都这样,用一身的疼痛来舒缓心里的压抑,可是身体的伤痛好了,心里反而越加难受,就如同吸食了鸦片,反反复复,让人郁卒。
林柏寒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几度挣扎都无法解脱。既然无法解脱,那就从容面对,顺其自然吧。可是林柏寒发现何书语的身边几乎总是有武志强的陪伴,即使早餐那么早的时间,武志强都会从男生宿舍赶到女生宿舍的楼下,陪何书语一起吃早餐,然后把何书语送到教室上课,或者两人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于是,在林柏寒想去正视这份难耐的悸动时,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机会,更加的懊恼。
这晚在健身房,她疯了一样跟人对打,虽然她学跆拳道的时间不长,但是她一直都很认真练习,这又有些撒气的成分,所以打得同期的学员都认输了,谁都不陪她练,最后还是谢教练看不下去了,上去几脚把她踢倒在地,林柏寒却不服气,爬起来继续拉开架势。谢荣平一记侧摆腿把柏寒踢倒,看她已经摇摇晃晃站不稳的身体,谢荣平以为她会就此罢休,结果她又倔强地爬起来,冲上去。谢荣平又一记后旋踢,林柏寒的身体飞出去几米,重重摔下。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下估计摔个半死吧。大概过了半分钟,林柏寒又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走到谢荣平对面。这颇有些悍不畏死的风格让所有人都冒了汗。
“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跟我打学跆拳道是健身防身用的,不是用来打架的。”谢荣平一声厉喝,又一记旋风踢把林柏寒踹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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