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中吕已死,再要除害,这“害”也只能是三尸门。
叶尉缭全无把握之前跟路云安一番说辞能不能把封平平从三尸门撇出去,要是三尸门再接再厉遣人来迎“少主”,那是百口莫辩了。
眼看天色渐晚,从茶棚站起来,往远处绕了一圈复又绕回熊府后头,借着夜色上了墙头静悄悄落在府中,也不藏不躲,只装作是到府的江湖人士大摇大摆地往前走。途中遇到两三拨人,报出假名假字号,互道久仰,竟也应付过去了。
还问到路云安下榻的院落,转头寻过去,院门口守的有熊府家丁,远远看见人影便询问来者何人。叶尉缭的真名假名都不好让家丁通传给院中的人,一闪身到了小径旁大树后。那家丁只当自己眼花,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尽责查看。叶尉缭捏着一颗石子弹向小径另一侧树木,击得枝叶响动。趁家丁转头查看的功夫,他从树后绕出去,翻身上了墙而后静静匍匐于其上。
这院落里都是高手,稍稍有些动静也能给察觉出来,只能慢,尽可能慢地下了墙,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好在此处高手云集,戒备反而松懈,只有一个家丁挡门防着闲杂人等。
夜间站在院中就能听见隐约人声,最响那个自然是熊德兴,似乎正同人争吵。只要他说话叶尉缭便多走几步,不一时也到了那间屋外面,就贴着一侧墙角窗畔蹲下,藏于暗影中,脑袋歪在墙壁上偷听。
“古老儿!当初是你来找我,你说那女魔头在山里邀我一同去除她,现在你怎地畏首畏尾!三尸门不分男女人人都是魔头,既然出现在仪山地界就不能放跑了!”熊德兴的吼声穿墙而来。
跟着说话那人声息低沉,听得有些模糊,想来应是在山中见过的仪溪古煜。另有一人给他帮腔,语声听得明白些,是那个苍溪王万春。
“覃中吕是覃中吕,三尸门是三尸门,两件事自然要两说,”王万春道:“三尸门毕竟源出江南武林,殷鉴山庄虽然毁了,也没重建在咱们仪山,零星几个人到这里来生事,赶走就是了。就凭咱们这些人,难道还杀熊兄知道他三尸门在哪里”
“咱们已经抓了三尸门的人,不知道就问,问不出来就打!不管来了多少,有一个除一个!咱们为武林除害,难不成江南那几个门派还不乐意把那什么少主绑给他们成不成!”熊德兴道。
“熊兄稍安勿躁,”莫天麟的声音跟着响起来,道:“武林一脉同气连枝,知会江南同道一声也是应该的,多的先不说。三尸门人如今已经杀伤了许多仪山同道,这笔账是要算一算,怎么算,咱们大家好好商议就是,路兄,你怎么看?”
“仪山一役,牵涉其中的不止一个三尸门,有些关节我也想不明白……”路云安沉声道:”首要事情,还是问出来三尸门究竟图谋什么,再行对策。”
“那人犟得很,下了重手也不肯吐露半句。”莫天麟道。
叶尉缭在墙外听得暗道不妙,莫非是周蛮蛮落到了他们手中,他们一路用担架抬着的不是自己那边的伤患而是三尸门周蛮蛮?
脑中一晃神的功夫,漏听了几句,只听到路云安的后半句:“……等这几位到了再商议。”
他言语如此客气,看来还有更为厉害的高手前来相助,实在越来越麻烦了。众人纷纷低声赞同,又说了些什么,听不真切。
“路兄想不明白的,是那个侯府门客?”莫天麟又问道,不知如何说到了叶尉缭。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熊德兴跟着问道。
“我也说不上,”路云安道:“他的的确确是侯府的门客,为什么跟三尸门那位少主厮混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有没听过的声音请他细说,路云安只怕侯府当真牵涉,小心斟酌言语。
叶尉缭蹲在墙下眨眨眼,也想挠挠头,偷听听到自己事迹实在是听了也白听,又怕他们接着说出有用的事情来,也只好听着。
“侯府苏水朝、孙四壁、沈为富同忽红叶等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叶尉缭三个字就没什么人听过。我之所以知道他,还是因为六年前恪靖侯寿宴,跟着师兄去吃了一杯酒。当时他跟在侯府三公子韦性玉的身后,韦性玉跟我师兄见礼还笑着引见了他……”路云安稍稍停顿,道:“他那么个模样,年岁又轻,又跟韦性玉十分亲近,原本也没人当回事,记得住。只是那天有一个上门生事的狂徒,自称打遍江南武林无敌手,定要跟侯府高手讨教一番。苏水朝一众人都在府中,未及出来。那狂徒一路走到侯府门口打翻了许多人,我师兄看不过眼,上去挡了他一招竟被他给震开了。韦性玉也是一样,被那狂徒震退一步而后一刀斩下。叶尉缭便在此时出的手,捉着韦性玉背后衣裳轻飘飘一下把他给送出去了,而后连鞘出刀,看去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刀却破了那狂徒刀势,直指眉心。那狂徒并不肯罢休,撒赖出刀,先后又变了十余招,叶尉缭跟着破了他十余招,手中刀仍是连鞘指在他眉心,直到他变无可变,弃刀认输。”
“真瞧不出他有这么厉害……六年前他才多大年纪,十几岁?”熊德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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