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伯全爷爷何必明知故问?今日你们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我都要做这个仲家的家主。不如大家都利利索索地认了,一团和气,举家欢庆,多好?老人家别只顾生气,气大伤身,要紧的还是认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情势,情势就是,你们都得听我的。”仲维笑嘻嘻说道。
叶尉缭偏头上去跟封平平对看了一眼,想不到这个仲维苦心积虑走到这一步,接掌了三尸门又回头来谋划着当仲家家主,其志实在不算高远。
“痴心妄想!”仲伯全大吼了一声,又有些晕得站不住,再闭起眼来。
“我这个家主还在这里坐着,你休想凭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我仲家逞威,我仲家子弟名门正派,堂堂正正,没有你这等阴险卑鄙无耻之徒!这家主之位不是你自封的,你就是坐在那张椅子上,你也不配!”仲崇彦缓过一气,接着骂起来。
“我是不配,”仲维仍不跟他对骂,淡淡说着,站起身缓步踱到那一张桌前,低头盯着仲崇彦,问道:“崇彦叔,你就配吗?”
“休得无礼!”一旁仲鲲抢着骂道。仲鲲仲鹏二人都在主桌上,饮得也多,仲鹏不胜酒力瘫坐地面,仲鲲半跪着,拽着桌腿苦于站不起身,赤红着眼睛瞪着仲维,怒道:“悔不该,没有一刀杀了你,听你信口雌黄,领你回仲家,管你做不做家主,只要我能站起来定将你一刀戳个对穿!”
“鲲哥哥的深情厚谊,仲维心中记下了。”仲维顿了顿,忽然转向走到仲鲲身前,悠悠说道:“还记得小时候跟两位哥哥一起玩耍,你跟鹏哥哥爬到屋顶上朝我扔石子,还要比比谁扔中得更多些,更准些……想想真有趣。”
“你不记着仲家养你育你的恩德,只记着孩童玩闹欺侮你,寡恩之人qín_shòu何异……”仲崇彦骂到一半,让仲维冷声截住话头,道:“养我育我的是我娘亲,你仲家又是如何欺侮我娘亲的只怕连家养的狗都不如!”
“如你今日这般大逆不道,又是人做的事吗!”仲崇彦道。
“崇彦叔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个名字,叫石由由。”仲维接连笑了几声,道:“我三尸门人,入门之日就不在世间为人了,我做些不是人的事情有什么稀奇?我就是要坐你仲家家主的位子来玩玩,既然几位老人家都在,上一任家主也在,劳烦各位都点个头,举家上下再一起磕三个响头参见仲家第十二代家主,我也就差不多心满意足了。今日之事你们从也是从,不从也得从,不如早早认命,咱们也就不必在这耗着了。”
“畜生!你休想!”仲崇彦骂也骂不动了,啐了他一口。
仲维闪身让开他一口吐沫,一手伸出,撤到手中一样兵刃,却不是他先前使过的短剑,是跟仲家佩刀一模一样的一柄刀。
“这刀上原本就沾着仲家人的血,”仲维缓缓翻转刀身,看了看雪亮的锋刃,道:“我逃出仲家之前,杀了仲莺、仲亦、仲则还有仲崇德那个老东西,还有桂荣婶婶,五条人命,你们听见我手里有两本册子竟也不计较了,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我不是人,你们总也有大半不是吧。”
“仲维!”仲崇彦匆忙喝道:“今日之事还有转圜余地,你再伤人害命就万劫不复了!”
“谁说我想要复了?”仲维笑着一挥手,刀尖直指仲鹏鼻尖,问话却是向着一旁的仲崇彦,道:“崇彦叔,这家主之位你让是不让?”
“慢着!慢着!”仲崇彦连声道,想要伸手来阻止,却只是从椅子上摔落地面。
“嘻,”仲维兴致勃勃的,仿佛玩着一样无比有趣的把戏,手中刀抖了抖,仲鲲偏头要躲,仲维一刀切下削飞了他一只耳朵,他趴在地下,浑身抖着硬撑着没有出声。一旁仲崇彦忍不住喊道:“鲲儿……”
“你们这般父慈子孝的,要你说几个字一句话怎么那么难他都快要死了,你连个家主也舍不得让出来?”仲维偏着头,连声问道。
“崇彦!不能答应他!我仲家子弟死就死了,不能做这等辱没门楣的事!”仲伯全厉声道。
仲崇彦半跪在桌旁,一句话就堵在嘴边,一只膝盖抖得筛糠一样,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跪下两条腿,额上成片汗水底下条条青筋鼓起,一双眼也瞪得快要裂开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仲维道。
手中刀跟着一送,没进了仲鲲心口,再一转一抽,大片鲜血从胸前刀口喷涌而出。仲崇彦断续地啊了几声,喉咙全然干哑似乎惨叫都叫不出,听来却更是惨痛。他一边喊着,一边以手撑地想要挪到仲鲲跟前,仲维往后一脚踢开了他。
叶尉缭在板壁后面看着险些就跳了出去,封平平人在他身上,两手强按住。
叶尉缭眨了眨眼,有些不忍心看下去,虽然料想到仲维是来跟仲家寻仇,当真目睹他这般心狠手辣仍是不免心中一寒。
仲维手中刀横着推出去一些,刀尖又指到挨着的仲鹏,仲鹏满面悲愤,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闭目仰头,把脖颈送到他刀下,一边扬声道:“爹!是我们给仲家招灾了!我们死不足惜,你什么都别答应!我们不给仲家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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