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谷皱了皱眉,冯柔一手撑在瓷砖上,一手紧紧拉着她的手,接着说:“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特别蠢,亏你读书这么厉害,怎么人就这么蠢,可是你又对我这么好,好得我都觉得你有病了,我说什么你都听,我就……我就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冯柔,我……”方谷想说什么,冯柔就一巴掌拍她头上,凶巴巴道:“闭嘴,听我说。”
方谷看着她,冯柔又撑起下巴。“我去网上查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也跟朋友拐弯抹角地提过一点点,那人就告诉了我二班那个女生的事,后来也跟你提过,只是没想到----方谷,我想了很多,绝对不比你想得少,我也纠结过,想要离你远点,可是你偏偏不知死活地凑过来,你让我说什么。我就想说,要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我,我就勉强和你试试----”
方谷听到这,下意识后退一步,可是手还在冯柔手里,冯柔见她这样,本来打算好好谈谈的还是气了,狠狠地掐了她的手背一把,这才道:“看吧,你上回就是这样,明明是你先招我的,你这么逃又是怎么回事。方谷,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我就想问清楚,你到底什么个意思。”
方谷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她说自己嫉妒冯柔,可是现在冯柔进步了,她虽然不平衡但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她觉得自己喜欢冯柔,可好不容易熬到人家表态了她又只觉得想走,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冯柔没有逼她当场表态,只说让她想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然后就拽着失魂落魄的人回去了。这样的心不在焉也有好处,起码班主任指桑骂槐说有些人太过懒散导致成绩下降时,尽管全班的人都看过来,方谷也没有一点说的是自己的自觉性,还不明所以地跟着笑了两声。冯柔在一边直摇头,都快被她蠢哭了。
方谷想,她现在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办,不知道,冯柔的话好像把她推到了悬崖边上,前面是万丈悬崖,后边是千军万马,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演变到现在这一步的,可是她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她和冯柔之间,是真正的出了格,越了线,如果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可是又有什么东西促使不能放弃。
方谷自己把自己玩了进去,如今她只觉得好难受,难受地想哭。为什么是冯柔呢?为什么偏偏遇见的是她。方谷不清楚自己对冯柔到底有几分喜欢,几分习惯,只是很久以后,她的生活里已经充满了其他各色的人的时候,她还是能隐约感受到如今的悲伤,那时她在日记本里写下:我还是有点喜欢你呢,在这个时候。
生平头一次有了恋爱的感觉,可其中的快乐却被更大的隐忧和惶恐盖住,越想越糟糕,越想越难过,后来,方谷在那个晚上拨通了野草的电话。
那时刚刚和野草发过消息,说了晚安下了qq后,方谷忽然好想把一切有关冯柔的事全部告诉她,将这个秘密告诉第三个人。方谷想她可以信任野草的,或者说,她想要信任野草,想把自己完全袒露在她面前地想。她觉得这件事快把她磨得神经错乱,她必须将她告诉给野草知道,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出路,她才能清醒过来。可是如果野草因此而讨厌她怎么办,方谷想要是这样她会疯的。打吧,就赌这一次。
方谷怕家里人听见,哑着嗓子说要出去,她从有灯光的地方走到黑暗的地方,直至万籁无声,才掏出手机,等到那边的人接了,欢快的笑声和她的名字一起传来,方谷才真正觉得伤心,她张开口用力的呼吸,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带上哭腔。她说野草,我想和你说个事,你听了绝对不能讨厌我。
野草在那边笑她,说怎么会讨厌呢
方谷犟着非要她答应了才肯说,野草答应了,方谷就问她还记得班上那个冯柔吗?
等野草说了记得,方谷就慢慢地,将她怎么接近冯柔,期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到后来浓重的哭音掩都掩不住。野草在她说话起就没有再吱一声,听着方谷讲她接近时的不怀好意,讲她第一次亲冯柔,讲她们的感情,讲自己的愧疚害怕,讲现在的困局,讲到最后,方谷就说不出话了,握着手机,在这无人的街巷里,泣不成声。
她说在寒假里她其实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其实她那个时候就想收手想道歉的,可是冯柔对她那么好,她不敢也不舍得。
她说她不是同性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混蛋那么该死地去招惹冯柔。
她说她觉得好对不起冯柔,她把她拉了进来,自己却这么自私地想一刀两断。
她说野草,她好想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你对不对,不知道你会不会讨厌她。
方谷说了那么多,多得她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很久以后,野草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干涩地说乖啊,没事,我不会讨厌你的,方谷,别哭了,没事的,我最喜欢你了,怎么会讨厌你呢?不会的啊方谷。
方谷一个劲地哭,半天都说不出话,等到两方都缓过来后,野草说她真的没有讨厌方谷,她只是觉得,有一点不可思议而已。
方谷抽噎着,结结巴巴地说话。而那天和野草说完话后,也许是因为不用一个人担着这沉重复杂的感情了,也许只是因为痛快淋漓地哭过一场,方谷终于自遇见冯柔以来沉甸甸压在心里的东西开始慢慢消失了,某种轻快从心底透出来,好像花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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