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雅冰说:“含晖,到底是你高还是韩襄高,我一直觉得你高些,怎么现在好像觉得韩襄更高呢?”我心里很清楚,是韩襄最近太瘦了,她被我折磨得只剩下骨头了。
6月24日星期四
昨晚梦到赵怡的相片没有一张是好看的,我简直是患了怀疑症了。待到取相片时觉得还算可以,也就放心了,我特别喜欢她倚着栏杆站在课室大楼走廊回眸一笑的那张,大气的圆拱,刚柔兼具的栏杆和廊柱,明亮的日光,高大青翠的木棉,赵怡穿着中袖蓝上衣和白色长裙,梳着两条长辫子,清纯极了,很有味道,只是太注意环境,人照小了一点,另外,因为有点背光,脸上稍稍有点暗。还有穿着我的黄裙子坐在草地上和站在野外篱笆旁的那两张,也不错。赵怡很满意,认为这将是她一生中最漂亮的照片。我有点抱歉地跟陈肖红说,这次比我们那次好看多了,她说:“赵怡漂亮嘛!”我也就没话说了,她这话刚好缓和了我的歉疚。
晚饭时,与慧娴、燕青去学三打饭,韩襄一个人坐在桌前,我问:“要我帮你打吗?”她说不用。走到冰室时,慧娴说:“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我问是什么话,她说:“你不应该说帮韩襄打,应该说让她跟我们一起去打。”她认为“帮”字见外了,会教人伤心的。后来又说:“韩襄这几天怎么了?好像病了一样。”我随口说:“可能是因为要毕业了吧。”心里明白是因为我,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6月25日星期五
昨晚去韩襄那儿,她很冷淡,后来提议到外面聊天。我很不情愿,因很累很困,很想躺下,但没办法,只能出去。我觉得很羞耻,好像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大白天的时候为避人耳目不与她来往,晚上却悄悄地爬上她的床。她说我好心肠但没心肝,说我白天不理她,这几天她老在吃醋,还问为什么我跟筱彤不来往了,说得我好像是个无情无义的坏蛋,那时因恼火起来情绪越来越恶劣,那种羞耻感和疲累感以及冤屈感使我失常了,我冷冰冰的,简直是冷酷无情了,我拼命压制自己才没像个恶魔一样发作起来。她反反复复说我不在乎她,还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我生气极了。怎么能说我只在乎陈肖红她们,她们是朋友,而你不仅是朋友啊,你应该谅解的。但或许也是我的错,这几天我很冷淡,白天又成天跟她们在一起,我很累很累,已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很想静静休息几天。也或许是她切中了我的要害,才令我如此恶劣。我是在想离开她,这段时间我感到严重的心力交瘁,不管白天还是夜晚,常常感到脊背发冷,是凉入骨髓的寒冷,让我整个身心都在发抖,我恐惧,害怕,她没投入的时候我只想着我爱她,不能忍受她冷落我,等她投入了我就怕了,我想到了后果,感到自己是一个罪人,没脸面对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路在何方,我与她将如何走下去,我像个刽子手啊,我怎么就成了刽子手了啊……每晚的月光都如此冰凉,我只想在恐惧中呆在她身边,感受一些温暖,而现在她把我揪出来了,说我是个伪君子,游戏者,轻薄者,无情者,我怎么不浑身发抖呢?这几天我都在想离开她,想着毕业后便割断一切,我害怕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想起跟筱彤在一起的那些岁月,那六年漫长的痛苦与绝望,我就不寒而栗,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承受力,来长期忍受煎熬,也不愿意彼此折磨得太痛苦,尤其是想到无望的结果,我就痛得想死。离开不是不爱,是不能爱。她说希望能长长久久而又不平淡,而我知道,只有平淡的东西才会长久,不平凡的永恒,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想。我做不到潇洒,不堪忍受与爱着的人长久甚至永远分离,不能忍受她去爱别人。我希望有的时候全部都有,不能全部时我宁愿一点都不要。
晚上情绪恶劣,白天理智回来了,才觉得确实是我的错,既然我爱她,就要好好对她,不能想那么多,慢慢地我又回复到热情了。
☆、第八章丝绸之路
6月26日星期六
上午全级到课室大楼前照毕业照,先全级合照,再分班照。我无法接受大学生活就要结束,无法接受就要离开这些亲切的老师、熟悉的同学,这座上了四年课的教学大楼,这些棕榈树、木棉树,这些迎春花,我的青春度过的这个地方,它已经成为我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不允许自己再思想,能够逗留多一天就好好感受多一天,没到分离的那一刻,我们都还是这里的一分子,我们就都还是一家人,我是多么“豁达”啊。
回到宿舍后,我们进行了全宿舍合影,陈肖红、张君贤和雅冰哭了,曾燕的眼圈也红了。
下午毕业聚餐。我跟曾燕、何淑珍、雅冰、秀芹、刘波等坐一桌。跟许多老师聊天,后来就互相敬酒,聚餐很热闹,好像大家从来都没这么热闹、放肆过,这是我们四年里唯一的一次年级聚餐,大家的心里五味俱全,可脸上只会挂着笑容。到了最后,我们都跑进了洗手间,因为都哭了。
饭后到陈老师家,听他八岁的女儿弹钢琴。
回到宿舍后不久,陈伟聪来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为秀芹而来的,他说了很多冲动的话,看着他那样痛苦觉得他很可怜。爱情的含义就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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