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老爷接他回到木家,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陌生。他穿着破烂脏污的衣裳,头上系着孝布,木老夫人抱着他哭。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抬眼,撞见门前好几个下人瞧猴戏般瞧他的眼神。
在窗下玩泥巴,偶然听见木大夫人与人抱怨,说他生母不洁,生父不仁,他这样的孤儿,却要占了府里最好的书房、院落,给人平添许多烦恼。
那时他还不认识几个字。可他有九岁孩童天生的敏感。
木大夫人不喜欢他。虽然她笑着接受他喊她“娘亲”,事无巨细地替他考虑周全,可他知,这不是他的母亲,永不可能成为他的母亲。
随木夫人去邻家串门,他这个突然凭空而降的养子,不知受了多少嘲笑。
他与何广义的哥哥打架。两兄弟打他一个,他膝盖手肘都磕破了,将伤口藏在衣裳里面一声不吭。
自己滑倒的何大却哭着跑去上房,当众指正他使坏推到自己。
这样幼稚的游戏,拙劣的演技,他本不在意,自己分明不曾做过,有错的不是他。
可结局是,他在何家当众狠狠挨了顿批。
后来他学会笑脸对人。
再没人能让他难堪。因为他看起来,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那些嘲笑他的人,欺辱他的人,与他成为勾肩搭背的朋友,与他称兄道弟,从小戏耍到大。
他样貌出色,又风趣和气,但谁有难,第一时间总能想到他。
人们渐渐忘了他是背着怎样的骂名一路咬牙扛过来。
渐渐忘了他有着怎样的凄惨过去。
他们只赞他命好,一个养子,能被家里如此的疼宠。
他们赞他前途无量,有这样的祖父,这样的爹,没道理他的路会比别人走得艰难。
…………
林云暖轻吻他的额角,给他温暖。用紧紧的拥抱和热烈的亲吻抚慰他受伤的灵魂。
这一路走来,他该有多孤独啊。
木奕珩伏在她肩膀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维持相拥的姿势,度过这个夜晚。
清晨乳娘抱钰哥儿过来时,两人还未醒。
帐子里两人紧紧环抱对方。木奕珩枕在林云暖胸脯上面,睡颜像孩子。
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嘴角勾起弧度,似乎梦得香甜。
翠文和烟柳在外面遣退了送水摆饭的小丫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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