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眼热。
他小的时候,记忆中并没有听过母亲唱歌儿。
大多时候她都疯疯癫癫的,喊着“钧颐”的名字,不是望着他流泪,就是把对“钧颐”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小小年纪,他就懂得察言观色。但凡母亲有点异样,便迅速地找位置躲藏。
只是斗室狭小,他又能躲去哪里?背上一条条痕迹,留下的不仅是疮疤,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从小他就知道,哀求无用,软弱无用。自己想要的,必要自己争取而来。
一如,他挣脱束缚,趁母亲病中小憩,逃出那方逼仄的天地。
他第一次呼吸到自由的滋味,见识天地的广博。
他在小院外的野梅花林里,贪玩流连,玩了整整一日才回去。
可他没想到母亲会死。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叛逆会成为母亲催命的咒符。
他跑出屋子时不小心碰倒的铁叉,绊倒了母亲……
头上生生戳出三个血洞。
母亲睁着眼,就那样惨烈的死了。
没人知道是他。
至今,没人知道是他,害死了亲生母亲。
如果不是他逃跑,如果不是他碰倒了铁叉,如果不是母亲想要出来寻他……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抿了抿嘴唇,轻轻的,靠过去,从后抱住了他的妻儿。
林云暖的歌声止住,感到身后男人似在发颤。
他浑身酒气,无言地贴在她脊背上。
林云暖示意悦欢抱走钰哥儿。回过身,上下打量木奕珩。
“你……”
“可不可以……”木奕珩埋头在她胸口,不叫她看清面上表情。
他声音低哑,似在哀求。
“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林云暖愣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木奕珩甚少有感伤脆弱的时候,大多时候,他嬉皮笑脸厚颜无耻闹得人头疼。
只在这愣怔的一瞬,木奕珩的手钻进她桃红色的下摆,嘴唇贴上她颈子,笑嘻嘻地道:“我问过沈世京,他说你如今已大好了,……没问题。”
这转变太快,叫林云暖一时无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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