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门卖油角的老太太在她的蓝棚子下架起一口锅,锅里是随时随地滚烫的油。面粉浆加土豆丁盛在小勺里往那里面一放,整个勺子都泛起泡沫,像滚动的烟花。
小唐子豪咋了咂嘴,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赞叹。
不过多时,油角起锅,被熟练地往一小块报纸上一抖,成了。
那油角那时候差不多有他半个手掌大,五毛钱就能要两个。
可是别说五毛钱了,他一分钱都没有,身无分文不算什么,还有被那些眼神尖利的商人当成不学好的扒手。
他这样一想,心凉了半截。
而后,仿佛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老太终于发现了这个孩子,走过来捧给他一盒桂花糕。
好巧不巧,就在他抓住救命稻草终于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唐爸来了。
来就来嘛,还带了礼----一根“黄金棍”。哦,就是柱子被埋在地下那一截,要结实些,打人起来巴实很,保管你这一下挨了嘴张开还没来得及叫,第二下已经稳稳当当下去了。
说起来,它的职能应该是和戒尺差不多的。
唐子豪有幸被着老师教训学生的致胜法宝一路“鞭策”着,一路咬着嘴唇回家了。
桂花糕他也没缘深入了解,只匆匆尝一口,就被唐爸以“吃人的嘴软”为由,堂而皇之地扔进了沿途的一条深沟里。
这桂花糕现在想起来粗糙地跟解放牌皮鞋有得一拼,咬一口可以让人牙疼半年。不过因为他那个时候主管意识系统尚且在发育,直把人家的心思往好了猜。
要放在这里,他只会认为老太婆是一箭双雕,在处理过期变质废品和笼络人心两者间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讽刺,真他妈讽刺,这算是以己度人么?
这个小插曲过后,唐子豪一蹶不振,逐渐从一个“三好学生”向“打家劫舍顺便骗低年级学生钱花”的二逼少年转型。
这下不担心没钱花了。
虽说也只是一天多几块钱多买几包辣条的问题,但谁说得着呢,几块钱就够让他神魂颠倒了。
唐子豪屁股倚火车车厢接头处的洗手台上,正对着厕所,如厕完毕的打开门那一刻,有时会突地喷出来一股酸爽气味,直让人感官失灵。
他虽不能幸免,却比摩肩擦踵还离厕所门更近的那些人好。
因而太挤,移步都成问题,出厕所的都不喜欢洗手,出来直接不动声色地朝哪个人身上抹一抹算了。
这些受害者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人之常情嘛,谁不是赶着回家,都不愿多为难,把眼睛朝手机屏幕上一放,眼不见心为净,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子豪在这趟能把孕妇挤流产的火车上站了五六个小时,才在火车站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闫二婶。
她看到唐子豪就急急忙忙奔过来给他提手里的箱子。
矮胖的身子顺着人|流扒开一条道,如鱼得水般飞速前进。
唐子豪十脸懵逼地跟着她走了好久,眩晕劲这才过去,才问:“二婶,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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