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正在起哄,想要苏凌阿带来的那小厮献艺。
不想那小厮竟然很有几分骨气,说道:“奴才一无戏服,二无戏装,三无戏台,即便是唱出来也没味道,奴才想下面的老板借我一身衣服,登了台唱戏。”
只听到这自称从“奴才”变成“我”,和珅就知道这小厮的身份大约不简单的。
看苏凌阿,却还没露出什么异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便起身,向着众人一拱手,“诸位大人——”
众人以为他要推辞,近日京察回京述职的孙士毅便大喊道:“不就是唱一口儿吗?何必如此忸怩?且让他上去。”
别人也都道:“且让他上去。”
苏凌阿其实倒不是要推辞,不过是想要问问,见大家都支持,也就让纳兰下去换衣服上台了。
外面冯霜止听得出奇,便回头问刘全儿道:“我方才听那说话的是苏凌阿?”
便是和琳看中的那远兰的阿玛吧?没想到这个时候也在这里。
身边还带着一名相貌似乎不错的小厮,这苏凌阿果然是跟史书上写的那样……
刘全儿那边看出和珅知道冯霜止来了,便已经收了姿态,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地站在冯霜止的背后,也没被她发现什么异样。此刻听了冯霜止此问,他答道:“的确是苏凌阿,一直都在南方当官,不过前些日子才从九江道下来,是被降级处分了的。”
难怪现在注意着钻营……
冯霜止站得累了,看着一边的雅间里似乎没人,便让下面的侍者给自己端杯茶,她自己上前伸手推那虚掩着的门,只是才推到一半,便瞧见临窗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人,穿着藏蓝色的袍子,屋里灯光比较暗,他似乎是背对着这边的。
听到声音,福康安转了头,便瞧见冯霜止,之前也不是没听见外面的人的说话声,只是毕竟比较小,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曾想现在竟然看到她。
冯霜止却是吓了一跳的,她想起当日在江宁行宫的时候遇到了事情,直接将那门重新合上,这才发现她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刘全儿没看明白,觉得奇怪,喊了她一生:“夫人?”
冯霜止压下心中的震惊,只勉强平静道:“换一间,不小心推错门,搅扰到旁人了。”
推错门,搅扰到旁人——这话既是对刘全儿说的,也是对福康安说的。
她是要把自己撇开,原本没什么的心情,却却是一下就y-in郁了起来。
冯霜止转身找了另外一个雅间,聚贤楼的人大多都去围廊上伺候了,没留几个在这边,也没人知道方才冯霜止推开的那一间屋子里竟然是有人的。
刘全儿心里奇怪,只觉得不对劲,遇到什么人能够让自家夫人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伺候冯霜止没多久,刘全儿也知道自家夫人不是在这种小节上矫情的人……他走的时候瞧了那门一眼,总觉得事情有古怪。
这边冯霜止走了,屋里依旧在无尽的安静之中。
福康安那套着绿扳指的大拇指,按在小巧的白玉酒杯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之后,便站在窗边,将那杯中就一口饮尽,却回身问道:“八大盐商,还排挤不掉一个汪如龙吗?”
那灯光的黑暗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只是这个位置不是正对着门的,恰好在珠帘后面,还有半架屏风遮挡,所以方才的冯霜止是看不到这里除了福康安之外还有别人的。
那人的影子落在地毯上,拉得长长的,有酒液落入杯中的声音,接着却是酒杯被端起来而后一声轻咽。身上带伤,还要陪这位爷喝酒,真是说不出地惨,“盐商漕运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若是这一时半会儿能够搞定,我还坐在这里陪您喝闷酒吗?”
福康安走过来,将那酒壶从桌上端起来,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情肠,便一口干了杯中酒,冷冷道:“你是我抓回来的,什么陪我喝闷酒?连帮主,我的条件,你可考虑好了?”
这坐在这里的人,还真的是连霜城。
今日的连霜城,身上穿着黑丝绸裁成的长袍,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敲击着,右手却端着酒杯,脸上表情淡淡,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他曼声道:“连某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半路了,结果您手下的兵真不愧是沙场里出来的,杀了我漕帮一船人,将我连某人抓回来,若是不答应您,不知道……连某人是个什么下场呢?”
连霜城自己是没有想到的,和珅前些天才送了他上码头走,他连霜城乃是九省漕运的总瓢把子了,到了水上总归是更加安全的。更何况九省漕运,几乎都握在他的手中,哪里想到半道上竟然遇到了江盗。说是江盗,其实是福康安的人假扮成的,便劫了他的船,水葬了一船人,竟然又重新将他抓了回来。
这福康安的可怕,从这种抓人的行为之中便是可见一二的。
之前他手下对自己下手,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毕竟他连霜城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是个聪明人都要留着他。
只是连霜城自己也必须聪明了,他必须让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福康安想的事情,没那么多,他原本平静肃杀的心思,忽然便乱了那么一点。
握着酒杯的手,竟然带着几分颤抖,他也说不清这战栗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只能摇头,又道:“汪如龙手上的账本,必须要拿到手,他今日不肯交出来,日后总要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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