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霜止倒没想到他这么拘谨,团子一见了和琳的剑便没转开过目光。
和琳笑道:“侄儿怕是看到新鲜的东西了,我来抱着他吧。”
好歹是团子的叔叔,和琳生得一表人才,如今笑起来充满了一种明朗的味道,团子朝着他伸出手去,笑嘻嘻的样子。
冯霜止心里说团子这小子没心没肺,到底依了他,让他跟着和琳折腾去了,丫鬟婆子们便在一旁看着。
只是这时候,外院的奴才们来内院里报了,说福夫人来了。
冯霜止脸上的笑意顿时减淡,和琳看了她一眼,冯霜止却道:“团子这边有婆子看着,他若腻了你甭管他便是,我这边去看看。”
福康安府里来的人,左右是不一样的,和琳知道个轻重,只将团子抱得高高的,说带团子去屋子里看自己的十八般兵器。
冯霜止看他们走了,这才沉了脸,只是转瞬又明媚起来,“去请福夫人进来说话吧。”
她回了自己的屋里,知道这是来者不善了。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府上本来是不该有一个外人的,只是偏偏这来的人是陈喜佳。
冯霜止不能拒绝陈喜佳,也不可能称病不见。
她坐在自己的屋里,便已经让丫鬟们备好了茶水,等着陈喜佳来。
陈喜佳想着今日走的时候福康安说的话,握了握自己的手指,便一脸笑意地在丫鬟的引路下往冯霜止屋里走。
进了屋,前脚刚过了门槛,便笑着问候道:“姐姐这日子倒是悠闲得很。”
冯霜止想着前两天陈喜佳的那些冷言冷语,又对比一下今日的话,只觉得这些人的功力真是比自己强了千万倍的,只这一句“姐姐”,便似乎将周昔日的不愉快全部抛之于脑后一般,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介意的,可是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其实还能比陈喜佳装得更若无其事。
“妹妹倒是贵客,久不来一遭的,我方才听奴才们通报,还以为是听错了。妹妹快坐,这茶水已经备好了的。”
她拉陈喜佳坐下了,又给亲手倒了茶,两姐妹便像是当初一样说了起来。
陈喜佳道:“最近没来拜访姐姐,一是因为姐姐之前生产需要养身子,不敢贸然来打扰,生怕你家爷厌恶,二来是因为姐姐娘家的事儿……”
在这种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大家知道的,冯霜止本来没想起来,她却偏偏来说,冯霜止也说不准她是不是故意,只是觉得心里不是很舒坦。
“妹妹知道便好,这些事儿我已经不想再说。”
冯云静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旧事重提没什么意思。
钱沣终究只跟冯霜止是个路人的关系,冯霜止不会再在路人的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陈喜佳眼神一闪,赔笑道:“是妹妹失言,姐姐勿怪。”
“哪里有什么怪不怪的,是妹妹你言重了才是。”冯霜止笑着,双手捧着茶杯,“对了,妹妹今日怎么忽然来了?倒叫我有些意外,想必是有什么事儿?”
“这事儿……唉……”陈喜佳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摇了摇头,忽然道,“我久不往姐姐这里走动,不如姐姐带我逛逛园子吧,一面走一面说……”
看样子还真是有事的,只是这逛园子什么的……
冯霜止想起现在在和府里那危险的连霜城,却开口答应了,没见得有半分的犹豫:“也是,我想起来,这园子还是我跟和珅一点一点建起来的,今日便带着妹妹逛上一逛。”
两个人出了屋,冯霜止便领着她逛园子。
“这时节还冷,园子里什么都没有,连红梅都谢了,不过这春天也到了,你瞧这海棠的苞芽……”
冯霜止一路走,一路指着一些东西,倒是个合格的向导。
不知不觉,便已经从后罩房这一边走了出来,从书房的前面过去。
和珅和冯霜止这两间书房外面都种着几株桃树,如今眼看着那粉红色的花苞有隐约的颜色了,陈喜佳便想要走过去看,冯霜止不动声色地引着她去了。
“这眼看着便是三月过,回头又是踏青的日子,不如姐姐与我一同踏青去。哎,看这一枝——”
陈喜佳手一指最上面靠窗的那一枝,是已经含苞待放的一朵大的。
冯霜止也站在屋檐下抬头,笑道:“梅报春来早,先发向南枝——我这却是桃花了,也算是附庸一把风雅……”
“这里面是书房吗?”陈喜佳忽然扭了头,看向里面。
冯霜止心中一凛,却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去,纤长的手指用力一折,便听得“啪”地一声脆响,那一支只有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的枝条被她折了下来,她笑道:“爷们的书房,成日里都是些无聊的任何事儿,我说出来妹妹莫要羡慕,在这府里,我也是有书房的。”
陈喜佳扭头看着冯霜止,目光又转到她的手中那一枝桃花上,“这花还没开,怎么就折了?”
冯霜止笑道:“折了回去c-h-a瓶,养上水,便开在书房里,回头我一抬眼,便能瞧见这第一枝□□了。”
她转身,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又招呼了陈喜佳,要带她去看看自己的书房。
在和珅书房里的连霜城,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帘子后面,手按在自己的腰上,腰带里c-h-a着的便是一柄软剑,若是方才陈喜佳进来了,或者要发现什么,他便会直接动手……
梅报春来早,先发向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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