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有规矩,守灵的前三天却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的,待三日后可进食米汤之流,但要做完整场守灵,却是要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守丧三年,三年之后,成寡的妇人,可另行择配。
成为新妇的第二日,花九一早就该去给五夫人段氏的汀兰苑进茶,虽然少了息子霄,但是这礼,即便只有她一人,那也是得完成的。
花九早早的吃了点秋收给她做的点心垫肚子,不用想,她也知道,段氏肯定会刁难她,昨日拜堂之时,不是便已经有了一遭。
然后她捡了件素白暗纹的袄裙,绾起妇人的发髻,只簪了跟素银花钿,未施粉面,就那么素颜朝天的就赶去汀兰苑。
果不其然,还未进门,段氏身边的贴身婢女红柳早便迎在那,她冲花九福了一礼,然后不咸不淡地道,“夫人还未起,请您先在此稍后。”
花九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眨眼之间,沉下心神,她便觉得这个时候还未起床,不说是不是故意为刁难新媳,冲着息子霄现在身死未卜,这般却是伤人了点,不过,也想得通,息子霄本就不是段氏亲生,无论哪个正室看着自己夫君的私生子都不会有好脸色吧。
“咦,七弟妹,怎么没进去?”这会,息华月一来,便见花九低眉顺眼地站门口,只看着自己的绣鞋,笼着手,看不清任何表情。
“大哥九提起裙摆敛衽行礼,举止之间疏离又有礼,挑不出一点错。
“走吧,和我一起进去。”息华月一想,便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今日过来的早,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平日里,府里人怜惜他身体不好,却是免了他的请安,今日他想起,如果他也在场,或许母亲还会顾忌点颜面,不会太过为难花九。
花九点点头,落后一步跟着息华月进门,才进门,她眼角一瞥,便看到早穿戴整齐坐在上首的段氏,但五爷息旻却是不见人影,那座都是空的。
息华月郎眉一皱,温柔如水的人面上竟然就带起一丝不满的情绪出来,“父亲又不在么?”
段氏也不答,有些事,这府里的人又不是不知道,比如息旻这个五爷的为人。
“儿媳花氏给母亲请安。”花九仅守大家闺秀的气度,一句一字都带着恭敬,当然语气下,还有稍稍的颤抖,也只有离她近的息华月察觉了。
段氏不说起,也不说不起,就让花九一直那么半屈着膝,知道她瞥见自己儿子有些不满的神色,才轻咳一声道,“敬茶吧。”
九应了声,便有婢女端上早准备好了茶盏递到她手边,那茶盏却是柴窑所制,众所周知,柴窑以烧制薄胎瓷器闻名,所以那茶盏一端到花九手上,从杯壁上便蔓延出滚烫的温度。
花九不为所动,仿若手里端着的就是在平常不过的茶杯,她连手都没抖动一下,就小步上前,双手举过头顶,轻言细语的道,“儿媳敬婆婆喝茶。”
段氏的视线在花九巴掌大的小脸上梭巡一圈,慢吞吞的拖着就是不接茶,“进了息府的门,就要守息府的规矩,三从四德我就不多说了,但你是个情况特殊的,要恪守妇道不说,如果息七有个什么万一,你需得为他吃斋念佛……”
“母亲。”息华月声音冷了一丝,他看着段氏,眉眼之间一向的温柔少了些。
“好了,我不说了,就知道你是个护兄弟的,但那也要人领情才是……”段氏嘴里说着不说,但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这话说的息华月眉心蹙拢,形成个小小地川字,段氏这话却刚好说中他的心思,许是自小被接回息府的缘故,息子霄和息府的众人并不亲近,就是他一再示好,也最多得个不给他看冷眼的份而已。
息华月这么想着,视线不经意落在花九一直端着的茶盏上,他刚想提醒母亲接茶,便眼尖的看见花九十指小小地动了一下,然后指腹位置便突兀违和浮起红肿,那是——
烫伤!
眼瞳一缩,他再看那茶盏,柴窑薄胎杯,那其中的茶汤俨然还是冒着热气,“母亲,你过分了。”
他这般说着,声音也只是比平日高了一分的度而已,然后他几步上前,一袖将花九手里的茶盏拂落在地摔个粉碎,拉起她,竟不顾男女有别的掰着她纤细的手指头瞧。
青葱纤细的十根手指头,这会指腹那,全数起了红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实在是被烫的很了,时间再长点,被废了都有可能。
“母亲,你怎可这般,等七弟回来你又要如何跟他交代?”平素温柔如水的息华月何曾这么跟段氏说过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当娘的说话的么?息七回来了又如何,我这做婆婆的调教新媳,说出去哪里都有理。”段氏也火了,她的视线牢牢盯在两人相接的手上,唇边便逸出冷笑.
息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自幼读圣人说,晓圣人理,却是根本不会争辩的,一时之间,他就那么看着花九的手,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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