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惊雷炸响在耳边,息子霄只觉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然后他眼眯起,看着站在日光下,白玉小脸冰冷的花九,“果然……”
以手覆眼,遮掉眼眸之中再也无法隐藏的情绪,透过指缝,狭长凤眸中流泻过水银一般的光芒,他真没想到她竟聪明如斯,前些天她突然说起那伞和菩提叶香囊的事,他便有所怀疑,但没深想,毕竟他这般伪装了好几年,偌大的息府无一人识破,“何时,得知?”
花九屈指弹了弹衣裳上的泥,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骂人混蛋的就不是她一样,也就那一句愤恨而出,缓了心中的阴沉,她又才能这般平静,“何时又如何?你还能就立马变成息子霄不成?带我去见静大人,你若不愿,我可以自己去。”
有叹息轻逸而出,息子霄低头抿唇看着手里那钵火绒香花,半晌才道,“走吧。”
静大人这几日住在昭洲城的龙凤楼,天字第一号房,他似乎一直在等息子霄过来,所以当息子霄带着花九再次踏进门槛时,他毫不意外。
花九跟在后面,敛着眉目站在门外,她隐于袖中的手,那纤长的指甲几乎将掌心都掐出血来,这一刻,她还是心有苦痛。
息子霄没立马就进去,他就那么站在门边,定定地看着她,不伸手搭一把也不说话,是她硬要求来见静,他应她而已。
“息公子和少夫人怎么不进来?”有空若幽谷的嗓音泊泊响起,今日的梦冰冉绾着凌云髻,上簪一珍珠串成的流苏坠子,穿一身织锦缎绿蔷薇紧身小襦,下是软银轻罗百合裙,整个人聘婷而立,便自成一幅仕女写意图。
“继续?回?”息子霄嘴皮一掀,就道,面上无表情,息先生那张白带微泛青的假面就有一种奇异的光感般不真实。
“继续。”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两个字,花九坚定的抬眼,那张映入众人的脸,眉目之间已经清淡的颜色,连带那瞳都有依稀的水雾弥漫,已经半点情绪都不外露。
这模样,又想息子霄响起在京城时他几次见她的风华。
从来,她对别人狠,对自已也是个狠的。
“拿来了?”静大人坐在靠窗的榻上喝茶,他一见息子霄怀里抱着的花钵,那眼都亮了,瞬间就冲淡面上的轻愁之色。
息子霄却并不答他,他先是抬了椅子,示意花九先坐下,然后才将那花钵放她面前,末了,才是他自己在离花九不远不近的位置坐定,“价格?”
花九的视线锁在静大人身上,梦冰冉替她倒了杯茶她亦不可知,那眼神一寸一寸地划过那眼,那鼻,那唇,最后她细眉一皱,今日这般细看了才发现眼前的这个静大人竟和她前世认识的静大人颇为迥异。
虽然是相同的面皮,眉宇之间一样的轻愁笼罩,但那眸底,这个静大人没那种冰冷,没那种万物入不了心的寡情。
她又瞟了梦冰冉一眼,能看得出两人关系颇为亲密,只是她前世为何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女子伴在他身侧,这般不离。
“息,先让我看看。”静大人从榻上冲的就下来,想凑近了去看,哪想被息子霄拦着,硬是过不去,“价格上我还能亏了你不成?”
“价格?”息子霄坚持,从进屋起他便留有余光在花九身上,当然也将花九的反应尽收眼底,第一次,他不想再和静一起多呆下去。
静大人无法,只得应道,“一口价,三十万两。”
息子霄看向花九,示意她决定。
花九敛好心神,她既已痛过那么一回,这再次面对的时候,果然便是已经有了准备能承受,她缓缓勾了勾嘴角,伸指弹了下那花叶,“八十万两,一文不少。”
静大人眉头皱了一下,他看得出这事息子霄不能做主,他就有些不明白,息子霄既专门让他到昭洲来,也找来了稀世香花,而且这女子还是他媳妇吧?这会却成了这样的情况,想着,他便看向息子霄道,“息,别忘了,是谁要的这香花。”
息子霄还是不开口,他就那么木木地坐那,也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
反倒是花九讶异了,她一直都知道静大人身后是还有人的,前世那金合欢便是为那人所寻,只是她没想到,息子霄在这里面也有份,她这名义上的夫君还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房间里陷入沉默,谁也不说话,花九一文不少,静大人一文不加。
看着这个和她讨价还价的静大人,花九竟觉生出陌生感来,是前尘事远还是这人就变了性子,也或许是她根本就半点也不了解而已。
这种生疏的陌生又让花九多了些勇气出来,面对这个人,不会在是一看到那张脸就想起那凌辱而死的雪地。
“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姑娘可以叫我冰冉,梦冰冉。”这当,梦冰冉掩了下袖子,就自来熟地伸手就要拉花九的袖子靠上去。
然,花九动作快,手一落,就让梦冰冉拉了个空,“花氏,花氏阿九。”
她再次搜寻了下过往记忆,确定自己从未听过有姓梦的名字。
“原来你是京城花家的啊?这真是巧了,我是个香艺师,来昭洲之前还为花家那个花容焚过一次香。”梦冰冉唇边带着笑意,翦水眼眸宛若一潭盈盈秋水。
猛然听到花容的名字,花九怔了一下,那但极淡的眼眸之色深邃了点,“花容啊,可是我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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