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曲罪朱颜——。
朱颜香暖,梦生罪起。
庸升在朱颜阁里已有十余年,也算兢兢业业,从未有纰漏,才当上了一方管事,能够全权负责朱颜阁一处新人暗桩的培养。
自十年前七秀公子火烧无盐毁去了朱颜阁的据地令其元气大伤,杜迭姬便决定让朱颜阁暂时隐匿休养生息。
而他们失去的不仅是据地,还有那些自幼培养起来的男童女童。如今他们用来培养细作的暗桩分散在各处,由专人负责,互相之间并不联系——一切都很符合杜迭姬谨慎的作风,只令人不解的是,朱颜阁一藏竟然十年之久。尤其近年来她对各处暗桩的控制渐渐不那么紧密,这才让庸升有了可以活动的机会。
“——有传言说,杜迭姬近年似乎身体有恙,这倒是能够解释朱颜阁里现在的松懈状况,但她绝不会在人前表露,无从证实轻重。你若能在她身边站稳,第一件事便要证实此事,倘若是真,对我们来说无疑再好不过。”
苏小昭一袭水蓝锦缎雪袍踏上玉阶,这里的一切本该是陌生的,却有相似的风格陈设,同记忆中的朱颜阁仿佛重叠。
“阁主,五个姑娘都已经带到了。”
“好,辛苦你了。”暖香帐内传出优雅圆润的声音,帐子被一个粉色衣衫的窈窕女子拉开,见得里面皮裘厚裹芙蓉香暖,杜迭姬憩在软榻上,依然如记忆中那般美艳。
“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苏小昭抬头的一瞬间心里压不住的泛起惶惑与不安,那些陈旧的记忆,儿时懵懂的恐惧,如同被眼前这张脸翻搅起来。一般的眉眼一般的笑容,,只是历经了岁月,愈加脂粉雍容。
——厚重的脂粉,遮掩的是岁月的痕迹。
她的心忽而又定下来——她老了。
再好的脂粉也遮掩不了眉宇间的一丝疲态,十年,她终究老了,而自己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着只能惶恐度日的孩子。
她是来毁灭她的,已经不必再怕了——。
杜迭姬看似和蔼的笑容中威严而又充满了审视,视线一一扫过四个女子,在苏小昭身上稍停。
“你多大?”
“阁主,这一次送来的姑娘都是十八。”旁边粉衣女子提醒着,杜迭姬点点头,思忖道:“年纪倒是稍大了些。”
“阁主您忘记了,上次您说年纪大点的好,做事稳。”一旁粉衣女子言道。
看得出这女子应是她的左膀右臂,一面提点,又替庸升解了围卖了他人情,目光扫过四个女孩时,带着若有若无的优越和警告,宛若在宣誓着她的地位。
苏小昭平和的眉眼只淡淡迎着,没有张扬也不瑟缩。
杜迭姬的目光重又落回来,“这孩子看起来,身量倒是稍小。”
庸升忙将五女子的名册呈上,“她叫沐烟,其他四人从左依次是歧燕,玉岱,芙萱,凌姝。”
名册上记录了三人各自擅长和训练的结果,自也都是每个暗桩处最出挑的一个,杜迭姬只扫一眼并不十分有兴趣,对于这些记录她比较倾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粉蔻,你先替她们安排下住处,这几日让我看看她们的能力怎么样。”
粉蔻领命,“你们跟我来吧。”
她也多看了苏小昭一眼,却没能在她眼里找到满意的敬意——一起来的姑娘也都是多年训练出来的,自然懂得观颜察色,对粉蔻皆表现出得当的顺从。苏小昭的淡薄便格外扎眼着,分到的房间是最差的,一应用度自然苛刻。
她只是淡然,仿佛毫不在意。
谁都知道,在朱颜阁唯有出人头地才是出路。
若得杜迭姬青睐,便可如粉蔻一般颐指气使指挥他人,不必去做那些出生入死的事,更不用浑身媚术使尽,今夜毕,却不知明日又在何人床上。
所以她们极尽的姿容艳丽,八面玲珑,苏小昭在她们之中便如异类。
一身素色,宁静着一双眼,略施薄妆不见艳光,却在淡泊中仿佛藏着一抹惊鸿。她对于粉蔻的针锋相对视而不见,即使面对杜迭姬时,亦是恭敬而不卑不亢。
——可是,偏偏在她们之中,杜迭姬第一个注意到的是她,第一个记住的也是她。
“阁主要先看看你们的功夫,你们两人一对比剑。”
粉蔻一做安排,四个女子便自动两人一组,余下苏小昭。
——没人会去找她的,连与旁人的关系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当细作?。
“粉蔻。”
“是,阁主有什么吩咐?”
“你去和沐烟对剑。”
粉蔻的得意一下子凝在脸上,“我……?”
“怎么?”
“——是,属下这就去。”
只怕这下子,粉蔻对苏小昭的敌意更大了。
彼此都是各个暗桩所培养的最出色的细作,谁对谁也不会大意。
粉蔻面对着眼前宁静淡泊的女子,仿佛她身上连一点威胁也没有,她却突然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无懈可击,让她无从下手。索剑一横直冲而去——剑如人,她的剑法犀繁复多变,让人眼花缭乱。苏小昭却只是躲避,盯紧她的剑法看清路数一击而就,粉蔻手中的剑顿时被挑飞出去。
她微微失色,威胁感顿时袭来——这怎么能够容许,在杜迭姬面前的失败——
“粉蔻,看来你近来懈怠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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